深闺记,正室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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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沈夫人施压

沈夫人未当场发作,正是因为心中对燕儿的芥蒂却并未消除。沈夫人只觉这女子进府后,风波不断,扰得府中不得安宁。

几日后,恰逢家族聚会。

此类聚会,向来是澜府乃至整个家族彰显颜面、联络情谊的重要场合,各房亲属、远近宾客齐聚一堂,场面盛大而庄重。沈夫人一早便起身,在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精心梳妆打扮,身着一袭深紫色绣金牡丹的华服,头戴点翠镶珠的凤冠,雍容华贵之气尽显,每一步走动,裙摆摇曳,环佩叮当,似在无声地宣告着主母的威严。

燕儿这边,也知晓今日聚会的重要性,自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她特意选了一件月白色的锦缎长裙,外披浅粉色绣着梅花的披风,简约而不失优雅,一头乌发挽成精致的发髻,仅簪了几支样式别致的珠钗,妆容淡雅,力求展现出温婉柔顺的一面,期望能借此机会改善沈夫人对自己的印象。

众人齐聚正厅,寒暄之声此起彼伏,表面是一片和乐融融之景。然而,沈夫人自踏入正厅起,目光便有意无意地扫向燕儿,眼中的不满如阴霾般笼罩。酒过三巡,佳肴满席,众人兴致颇高,话题渐多。

沈夫人见时机已到,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清了清嗓子,那原本还算温和的面容瞬间冷峻下来,目光直直地投向燕儿,开口道:“今日家族相聚,本是欢喜之事,可我这心里,却总有个疙瘩解不开。”厅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皆知沈夫人有话要说,皆屏气敛息,目光在沈夫人与燕儿之间来回游移。

沈夫人顿了顿,继续说道:“燕儿,你自入我澜府,可曾将这府中的规矩放在心上?先是误了请安时辰,后又肆意责罚我房里的丫鬟,桩桩件件,哪一件是大家闺秀该有的作为?”

燕儿脸色瞬间惨白,她未曾料到沈夫人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发难,身子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想要辩解,却又深知此刻开口只会火上浇油,只能咬着下唇,垂下眼帘,将满心的委屈与不甘咽回肚里。“你瞧瞧你这副模样,进了府,也没个正形,莫不是还当在那青楼之中,散漫惯了?”沈夫人的声音愈发尖锐,字字如刀,直刺燕儿的心窝。

厅内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之声渐起,或惊讶,或鄙夷,诸多目光如芒在背,让燕儿如坐针毡。

澜公子坐在一旁,见状脸色骤变。他怎会不知母亲此举意在打压燕儿,心中既疼惜燕儿所受委屈,又碍于这满堂宾客,不好立刻发作。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指节泛白,额头上青筋隐现,极力压抑着怒火,想要开口为燕儿求情,却被沈夫人一记冷眼制止,只能暗自焦急,眼睁睁看着燕儿在众人面前受尽羞辱。

“母亲,燕儿她……”澜公子刚挤出几个字,便被沈夫人厉声打断:“住口!你莫要再为她袒护,今日之事,众人都瞧在眼里,我澜府可丢不起这人!”澜公子无奈闭嘴,满心愧疚与无奈地望向燕儿,那目光似在诉说着千言万语,却又无能为力。

燕儿眼中泪光闪烁,却倔强地不肯让泪水落下,她深知此刻若是落泪,只会显得更加软弱可欺。她挺直脊背,强自镇定,可那微微颤抖的双肩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痛苦。这一场数落,持续了许久,直到沈夫人觉得心中的怒火发泄得差不多了,才冷哼一声,重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似是要平复心情,可那紧绷的神色却依旧昭示着她的余怒未消。家族聚会草草收场,众人怀揣着各异的心思散去。

燕儿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院子,一进屋,便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满心的委屈、愤怒与无助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为何……为何夫人就是不肯放过我?”燕儿哽咽着,声音沙哑而破碎。她实在想不通,自己一心想要融入这澜府,努力学习规矩,为何还是处处遭人刁难,难见容身之地。而沈夫人回到院子后,仍怒气难平。

她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对身旁丫鬟的侍奉视而不见。在她心中,燕儿已然成了澜府的祸水,若不除之,日后必生大乱。思索良久,她唤来管家,神色决绝地下令:“去,把公子给我叫来,今日之事,他必须给我个交代。”不多时,澜公子匆匆赶来,他心中已知母亲叫他所为何事,却仍存一丝侥幸,希望能劝说母亲改变主意。

“母亲,您唤儿子何事?”澜公子强装镇定,行礼问道。沈夫人目光如炬,直视着澜公子,一字一顿道:“我意已决,你即刻休了燕儿,否则,这澜府便永无宁日。”澜公子听闻此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望着母亲:“母亲,燕儿她并无大错,不过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儿子教她便是,何至于此啊?”沈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不懂规矩?她今日让我澜府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这还叫无大错?你若不休了她,往后家族中人如何看我,如何看你?”

澜公子满心无奈与绝望,他深知母亲的脾性,一旦决定之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可让他休了燕儿,他又如何舍得?“母亲,燕儿她真心待我,儿子也与她情投意合,您就看在儿子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澜公子“扑通”一声跪下,苦苦哀求。沈夫人却不为所动,别过头去,冷冷道:“此事没得商量,你若不依,往后便别认我这个母亲。”

澜公子瘫坐在地,眼神空洞,仿若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知道,自己陷入了两难的绝境,一边是挚爱之人,一边是生养自己的母亲,无论如何抉择,都将痛彻心扉。自那日后,澜公子陷入了无尽的愁苦之中。他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对着满桌的书卷,却无心翻阅,只是唉声叹气。时而望向窗外,眼神游离,仿若在回忆着与燕儿相处的点点滴滴;时而双手抱头,痛苦地揉搓着头发,试图在这困境中寻出一条出路,却只是徒劳。

对燕儿的陪伴,自然而然地少了许多。以往每日下朝后,他总会第一时间奔向燕儿院子,与她分享朝堂趣事、生活琐碎,或是一同吟诗作画,逗她开心。如今,却常常在书房坐到深夜,满心的愁绪让他害怕面对燕儿,害怕看到她眼中的期待与失望交织的目光,害怕自己无法给她一个未来。燕儿在院子里,日夜盼着澜公子的到来,可每次等来的,却只有失望。起初,她还心存希望,以为澜公子只是被沈夫人暂时绊住了脚步,迟早会来见她,向她解释一切。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澜公子的身影愈发少见,她的心也渐渐沉入谷底。“公子,你为何不来见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燕儿常常对着空荡的院子喃喃自语,泪水无声滑落。她深知澜公子的难处,可心中的孤寂与不安却如野草般疯狂生长,几乎将她吞噬。桃喜听闻此事后,心中暗叹不已。她明白,如今这局面,愈发棘手。一方面,沈夫人施压,态度强硬,难以撼动;另一方面,澜公子消沉,燕儿痛苦,若不设法化解,这澜府怕是真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思索良久,桃喜决定再次出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澜府就此分崩离析,更不忍见燕儿与澜公子这对有情人被拆散。桃喜先是来到燕儿院子,看着燕儿日渐憔悴的面容,心中满是怜惜。她轻轻握住燕儿的手,柔声道:“妹妹,莫要灰心,咱们定能寻出法子,度过这难关。”燕儿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向桃喜,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姐姐,我该如何是好?我实在不想离开公子……”桃喜微微皱眉,沉思片刻,说道:“妹妹,你且先安心养着,我去探探夫人的口风,看看能否找到转机。”

而后,桃喜又精心准备了几样沈夫人平日里爱吃的点心,带着前往沈夫人院子。见了沈夫人,桃喜温婉行礼,笑道:“母亲,儿媳近日新学了几种点心的做法,特意做来给您尝尝。”沈夫人神色稍缓,点头示意她坐下。

桃喜陪沈夫人闲聊了几句家常,见气氛稍有缓和,便小心翼翼地将话题引向燕儿:“母亲,儿媳知道您为燕儿之事烦心,可儿媳瞧着,燕儿妹妹入府后,也并非一无是处。她心地善良,又聪慧好学,那日在正厅,想必也是被吓得慌了神,才没来得及辩解。母亲您大人有大量,要不就再给她一次机会?”

沈夫人脸色微变,放下手中的点心,沉声道:“桃喜,你莫要为她求情,此事我心意已决。她这般作为,已然坏了我澜府的规矩,若不严惩,日后如何服众?”

桃喜心中一紧,却仍不放弃,继续劝道:“母亲,儿媳明白您的顾虑,可若就这般休了燕儿妹妹,外头难免会有闲言碎语,说咱们澜府容不得人。况且,公子对她情深意重,若是强行为之,怕会伤了母子情分,也寒了公子的心。母亲您三思啊。”

沈夫人听了桃喜这番话,心中微微一动,沉默良久,缓缓道:“你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可她毕竟犯了错,总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桃喜见沈夫人态度稍有松动,赶忙趁热打铁:“母亲,要不咱们给燕儿妹妹定个期限,让她在这期间好好改过,若是再犯,任凭母亲处置。如此一来,既给了她机会,也能让众人看到咱们澜府的宽厚。”

沈夫人沉思片刻,终是点头道:“罢了,就依你所言。你去告诉那丫头,三个月内,若不能让我看到她的改变,休怪我无情。”桃喜心中大喜,连忙应下:“多谢母亲,儿媳这就去告知燕儿妹妹。”桃喜离开沈夫人院子后,直奔燕儿处,将好消息告知于她。

燕儿听闻,喜极而泣:“多谢姐姐,多谢姐姐!若不是你,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桃喜笑着安慰:“妹妹莫要哭了,往后可要好好珍惜这机会,莫要再让夫人抓住把柄。”燕儿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坚定:“姐姐放心,我定当改过自新,不辜负姐姐的一番苦心。”

而澜公子得知此事后,也仿若重见天日,一扫多日的阴霾。他匆匆来到燕儿院子,二人相见,泪眼相对,千言万语尽在这深情凝望之中。“燕儿,委屈你了,日后我定当护你周全,不再让你受这般委屈。”澜公子紧紧拥抱着燕儿,声音哽咽。燕儿靠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公子,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虽说危机暂时缓解,可这澜府之中,依旧暗潮涌动。

张月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虽恨桃喜坏了她的好事,却也知晓此刻不宜轻举妄动,只能静待时机,再谋算计。而燕儿,在这来之不易的缓刑期间,深知自己必须加倍努力,不仅要学会所有规矩,更要设法赢得沈夫人的心,才能真正在澜府站稳脚跟,与澜公子长相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