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祭祖
正月初一。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一大早，陈克远就拖着还在睡梦中的陈克安起来了。
因为，要不了一会儿后，族长陈定就要领着所有核心的族人祭祖了。
按理说，陈家的祠堂本该在山下的陈家族地才对，祭祖也应该到哪里去，可自从几年前这坞堡修建以来，为了防止来犯之敌破坞堡不成，反而用陈家列祖列宗之先灵泄愤，族长陈定下了大决心，把原本列于族地祠堂的先灵牌位都请了过来。
如此，陈家人祭祖自然也就只能在坞堡内进行了。
而坞堡的容纳程度有限，远不如族地的祠堂宽广，根本不能像以前一样允许所有族人都来观摩祭祖，毕竟要是在列祖列宗面前拥挤不堪，失了体面，族长陈定面上也无光。
所以，自几年前起，祭祀先祖，就已经是陈家核心族人的专属权利了。
本来，按道理属于旁支的陈克远是没有资格前去的，可奈何他的身份特殊，族长陈定对他的关心自不必多说，最近护卫统领陈复也对他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在意，这两个核心人物的重视，足以让人忽视其身上原来的身份了。
“远哥儿，我们是不是来早了，族长还没来呢。”
身侧，睡眼惺忪的陈克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说道。
自从被三叔带去狠狠操练了一通后，他这两天的睡眠就一直不怎么好，有时候还会做噩梦。
梦里，三叔狞笑的面庞让他心悸不已。
“来得早总比来得晚好，等着吧，估计要不了多久族长就会到了。”
他的身边，陈克远倒是精神焕发，目光炯然，整个人的气势比起先前更加显眼夺目，让人能从他身上察觉到一股锐利。
“哎，祭完祖我就十六岁了，前两天我还听父亲跟母亲说，要给我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听着陈克远的话，百无聊赖的陈克安叹了一口气，口中忽道。
“我想不明白，为啥我还这么年轻，父亲就急着给我寻婆娘了，万一我以后出人头地，有了身份地位，能找到更好的该怎么办？”
“到时候，人家逼着我休妻娶她，那我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好难选啊，远哥儿。”
说着说着，陈克安许是还没从梦中睡醒，居然联想到了功成名就后，贵族女子逼他休妻再娶，而他左右为难的画面了。
“醒醒，天上猪在飞。”
看着一脸遐想的陈克安，陈克远毫不犹豫的推了推他，将他从幻想中唤醒。
“哪里？哪里有猪在飞？”
被陈克远这么一推，陈克安当即惊醒，随后就开始左右张望。
看着陈克安这副茫然而又认真的样子，陈克远不由笑了笑。
“克安，你觉得猪会飞么？”
“不会啊，猪怎么会飞？”
陈克安有些疑惑的看着陈克远。
“那就对了，梦该醒了。”
陈克远笑着拍了拍陈克安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时，后知后觉的陈克安才反应了过来，惨叫一声。
“远哥儿，你耍我！”
他苦着一张脸，还想再和陈克远说些什么，可陈克远只是以他能看见的角度指了指他的身后，面色笑意不改。
陈克安见此，本来以为这是远哥儿的恶作剧，不想回头的，可他终究还是没忍住，猛地回头一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魂都吓出来了。
只见，族长陈定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不远处，此时正用一双充满威势的眸子看着他，目中满是严厉。
陈克安的面色一下吓得发白，连忙站在了陈克远身后作鹌鹑状，再也不敢有所异动。
“克远，好久没见了，你长大了。”
见这个在祭祀之地放肆的小子有所收敛，陈定才缓缓收回眸光，面色和缓的看向陈克远说道。
他这是自陈克远上次回来后，第一次见陈克远。
本来，自从他上次在陈复那里听说过陈克远的变化后，他就有去见见陈克远的心思的，毕竟陈克远在他心目中可谓是视若己出，自己的孩子有出息了，父母又怎么会不想去看看呢。
可奈何他最近实在是太忙了，连待在坞堡里的时间都不多，元日临近，祭祀先祖和宗族产业年汇这些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他这个族长来安排处理，以至于直到现在，他才勉强有了空余时间来好好打量这个侄儿。
这不打量不要紧，一打量，他就发现，陈复所言不虚。
以他多年养就的老辣眼光来看，自己这个侄儿现在可谓是锋芒毕露，整个人站立笔直如松，眼神锐利含芒，面上满是年轻人特有的意气风发，自信这两个字，在陈克远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侄儿能有今日，离不开叔父和三叔的倾力教导。”
闻言，陈克远当即向着陈定拱手一礼，真诚说道。
他心中对陈定是满怀感激的，无论是原身在陈家得到的优异对待，还是自他来后陈定和三叔对他的帮助，可谓都是实打实没有一丝掺假的。
若是没有陈定的帮助，原身就只是一个失怙失恃的破落小子，家徒四壁，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刨食呢，更别说轮到自己来时还有武艺兵法可学，士兵壮卒可练了。
这份恩情，陈克远永远牢记于心。
“哈哈哈，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克远你有出息，叔父只会为你感到由衷的高兴。”
闻言，陈定开心的抚着自己的山羊胡哈哈大笑道，老怀欣慰。
陈克远以前的样子，陈定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然也不会找关系将其送往了江州刺史侯瑱处当差，就是想让陈克远能有个正经营生，以后也好有点出息。
自陈克远上次从豫章狼狈的逃回来后，陈定本来在琢磨又该给陈克远找个什么活计干干，直到听到陈复对陈克远的评价后，才熄了这份心思，打算亲眼见过陈克远后再作打算。
现在亲眼所见后，他总算是能放下心来了。
就在陈定与陈克远交谈时，原本空旷的祭祀场地也渐渐被人流填满了，陈定稍稍斜了一眼后，就中断了与陈克远的交谈，语气变得庄重。
“克远，我们爷俩下次再好好聊。”
“现在，祭祀仪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