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借兵
“借兵？”
闻言，陈定不由笑了。
“黄大人，我没听错吧？”
“你堂堂一州刺史、明威将军，居然要向我们陈家借兵？”
“说实话，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陈定摇了摇头，复坐回椅子上。
身侧，早有护卫搬来了椅子供黄法氍歇息，见此，黄法氍也没客气，坐下同陈定苦笑着说道。
“陈家主有所不知，我如今新上任，手下的兵力只有跟随我前来的部曲，若是放在平时，用来应付应付盗匪倒也够了。”
“可如今，萧勃大张旗鼓的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气势汹汹而来，号称拥兵十万，我手下的兵力就实在捉襟见肘了。”
黄法氍面色苦笑难掩，这个萧勃，着实是挑了个好时候。
他作为新上任的高州刺史，在此根基浅薄，手下的兵力就只有那些跟着他南征北战的部曲，掰着指头算也不过三千人而已。
而现在萧勃以清君侧的名义直奔建康而来，势必要占据豫章这冲要之地，而为防止侧翼受制，与其相邻的巴山郡，必也难逃兵戈。
而三千人，恐怕连守城都不够。
就算他现在去征集新兵，也根本来不及了，没有经过训练的新卒，上战阵就只是单纯的送死而已。
现如今，他想获得一些有经验有战力的兵卒，就只能从这些地方豪族身上想办法了。
“黄大人，你手下兵力不足，你应该向庙堂求援才是，怎么反而求到我们这儿来了？”
见黄法氍不像是在说笑，陈定不由正色起来，语气沉稳的说道。
“如今天下初定，庙堂手下的兵员也不多，这次萧勃造反，大都督势必会派人迎击，可兵力也势必会集中于一处，无法分润于我。”
“所以，我才请陈家主为天下计，襄助我一些兵士，待平乱以后，不论是我还是庙堂，都必有后报！”
黄法氍认真的说道，神色不见平常的爽朗，而是带着一丝拘谨。
陈林两家作为巴山的大族，向来交好，只要劝服了一家，另一家就好办很多了。
“黄大人，按你话中所述，曲江侯这次足足有十万兵马，就算我肯相助于你，可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于大事无补啊。”
听到黄法氍的话，陈定似乎有所意动，可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说道。
他并不是为了黄法氍口中的所谓后报而意动，而是他明白，若是乱兵席卷巴山，那一场浩劫就在所难免了。
兵过如篦，匪过如梳，可不是说着玩的。
到了那时候，直面兵锋的陈家能不能靠着坞堡挡住，那可就不好说了。
如果能避免这场浩劫，许给黄法氍一些兵员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陈家主无须过虑，此次乱贼大军大部都会屯往豫章，占据冲要，使向巴山的兵锋最多不过一偏军，若有陈家主鼎力相助，仲昭保证，必保巴山安宁！”
见陈定有松口的势头，黄法氍连忙出声说道，信誓旦旦，连他的字都说出来了，可见心中之迫切。
萧勃造反，最重视最心急的，就是他们这些陈霸先的腹心了。
“如若如此，那我陈家身为巴山的一份子，也不好不出力了。”
在心中细细的思量后，陈定最终只得无奈的出声道。
“有陈家主这句话，巴山无虞矣。”
闻言，黄法氍大喜，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来之前，他就怕陈定死死咬着牙不松口，让他无功而返。
那样的话，他身上的压力无疑会很大，无论是守城还是寻机溃敌，都会掣肘难行。
现在，有了陈定的许诺，面对萧勃带来的压力，他无疑轻松了很多。
“陈家主，既然某之所求已成，那我就先告辞了，我还得去趟林家。”
心中喜悦的黄法氍此时也不忘观察陈定，他像是看出了陈定心里隐隐的不愉，强自平静的起身说道。
“既然黄大人还有要事，那我就不留了。”
淡淡的看了黄法氍一眼，陈定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波动。
“不过我还要商榷考量给黄大人的兵员名单，就不相送了，还望黄大人见谅。”
“不碍事，不碍事。”
黄法氍当然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他迈着大步，几步就跨出了大厅，不一会儿，就彻底不见了踪影。
直到此时，在一旁一直静静听着两人交谈的几人才渐渐有了反应。
“这不巧了么？”
从萧勃造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陈复轻轻说道，语气惊叹。
“我和克远刚要去投黄法氍，黄法氍就亲自来我们陈家借兵了，这是天意啊！”
他的语气渐渐带了些激动。
“哪有这么巧的事？我和克远刚打算好要去投军，萧勃就造反了，还要打来巴山，这不是上天降示又是什么？”
“这合该是我和克远的立功之机啊！”
“立功立功，我看你是疯了！”
听到陈复的话，陈定当即冷笑道，心中刚刚积攒下的不愉像是隐隐有爆发的趋势。
“你没听到刚刚黄法氍说的？”
“萧勃领了十万兵马来啊，整整十万！”
“这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不是什么挥挥手便能消灭的小蟊贼了！”
陈定面色凝然且严肃，眼中闪烁着忧心。
光是想着可能发生的一幕，他心中就忧虑不已，更别说，他还答应了黄法氍出兵相助了。
“十万又怎么样，又不需要我们去直面叛贼大军的主力。”
陈复撇了撇嘴，面色颇不以为然。
他又不是没听见，巴山的地势位置他也清楚的很，心中很明白，就如黄法氍所言，叛贼的主力绝不会轻易扫向巴山，顶天了派一偏师看住巴山，不让巴山郡有所异动。
而黄法氍手下本就有三千人，再加上陈林两家相助，守在巴山就算进取不足，守成却也绰绰有余。
可以说，只要主将不犯蠢，基本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也就是不通兵事，整天在宗族面前转悠的大哥才会如此忧心忡忡了。
心中稍稍腹诽了两句，陈复又看向陈定兴奋的说道。
“大哥，这次黄法氍来我们陈家借兵，正好我那支私兵也凑齐了，就把我那支私兵给借出去吧。”
“如此，以这个名义投军，我和克远也更能受到黄法氍的重视，以后的路也会好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