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上巳
痛！
好痛！
头好痛！
光怪陆离……咳咳，袁燿此刻感到头痛欲裂，他拼命地挣扎，才从碎片般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来，可当两眼一睁，便觉浑身酸疼，左右扫了一下，却朦朦胧胧额地看见两个美姿颜的年轻男子躺在他两侧，把他夹得可谓是左右为难。
而这两人正是昨日与他痛饮的孙策和周瑜，他们一个鼾声如雷，一个鼾声低沉，各有各的音域，令人无可奈何。好在他们看起来都是合衣而眠，并没做什么不符合礼节之举。
“我日，昨晚喝大了。”他刚想揉一揉脑袋，结果却发现自己一只手的袖子被周瑜的身子压住了。
“……断袖是吧，这种事情才不要啊。”没有这种恶趣味的他用力一抽，也不顾会不会吵醒周瑜，然后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起了身。
望着案上没喝完的酒和冷掉的菜食他摇了摇头，道:“酒色害人啊！从今日起戒酒！……色什么的，我还不确定危害性如何，改日挑战一下我的软肋。”
说罢，他苦笑着推门而出，并没有叫醒自己的两个好兄弟，而是直接就来到院子里呼吸起了新鲜空气。
“唉！”他伸了伸懒腰，呼出酒气，“先去漱个口吧！”
虽然此时还没有刷牙一说，但漱口是存在的，而且是十分重要的礼节，《礼记·内则》有道：“鸡初鸣，咸盥嗽。”当然，此刻不是鸡鸣之时，而将近正午就是了。
待他刚要迈开步伐，去发现自己庭院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童，正是他的妹妹袁钰。
“钰儿，你怎么在这？”袁燿有些惊喜，他都快一个月没见过自己这个妹妹了，“怎么身边都没个侍女陪着。”
“钰儿这不是想念兄长，所以才来了吗，谁知道今日上巳节了你还起得这么晚。”袁钰笑吟吟地看向袁燿。
“上巳节？”袁燿眉头一皱，“今天是上巳节？”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这个节日的印象仅仅是知道有，但没从来没过过，毕竟在唐之后上巳、寒食、清明这三个挨的十分之近的节日就逐渐合为一个节日了，到了21世纪更是很少见人提起前两个节日，他倒是希望这样的习俗能得以保留，说不定就能多放两天假了。
“是啊，今日是上巳节。”此刻的袁燿还不是十分清醒，但忽然又听得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随后就见到黄猗笑嘻嘻地站在了袁钰的身后，“没侍女不用担心，姊夫我替你看着钰儿。”
“姊夫……我看你这笑就知道没好事，‘左将军’那边是不是又斥责我了。”
“非也非也。”只见黄猗脚步轻盈地走到他跟前，“袁公是有要事要请‘公子’……”
“行了行了。”袁燿苦笑着摆了摆手，“姊夫你就别和我弯弯绕绕了，有事您就直说。”
“咳咳，你应当知道上巳节的习俗是什么吧。”
“嗯……踏青？”
“正是！袁公就是要让你去踏青！”
“……这也忒无聊了吧。”袁燿咂咂嘴，“我不去！”
还有一堆要事等着他去办呢，踏青？这算什么大事啊！
“光远，这踏青可不是简单的游山玩水这么简单，历来踏青大多是与同龄之辈一同出游，而袁公麾下有不少来自中土之名士，这你也是知道的……”黄猗耐心地与他说道。
“……得了，那我明白了:就是去社交嘛，顺便再陪几个高门子弟喝点酒什么的——还是那具句话。”
袁术显然是要他去拉拢一些士大夫阶层中的年轻士子，毕竟他这几年人事没干多少，不少人都对他颇有怨言。
“咳咳！”黄猗忽然重重地咳了两声，“光远，你再这么忤逆袁公，他真就要把你圈禁起来了啊。”
说罢，他还望向了一旁的内室，“你也不想让袁公知道你和孙……”
“咳咳咳，行。我去还不行么。”袁燿见黄猗如此相“逼”，只得如是回应道。
要陪那帮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出游喽，不过好在他的身份应当是众人之中最高的，没有什么点头哈腰的必要。
“对了，说到年龄相仿……”袁燿忽然想起来孙策和周瑜不也和自己年纪相仿吧，不如把他们拉过去？可还没等他说完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开门声从耳后传来，待他猛然回头，却见孙策和周瑜满脸笑容地看着他。
孙策拱手行了一礼，“黄先生，我还有军务未及时处理，就不去踏青了。”
“孙将军如此勤勉，在下定当告以袁公。那周公子……”
只见周瑜依旧眉眼带笑，静静地望着袁燿……
＊
寿春城外。
此刻阳光和煦，兰草茂盛，袁燿能闻得中弥漫着淡淡香味，只是不知道是草木芬芳，还是游人袖底熏香。
结伴而行的少男少女们已步行到一条急湍的清流旁边，溪水清澈见底，水流急促，时不时溅起水花，发出清脆声响。
少男们高谈阔论，各显英伟姿态。少女们则嬉笑着捧着采来的兰花，然后轻轻抛到水面，任它们顺流而下。
对此落花流水之景，袁燿表示:看不懂，但是大为震撼。
“古人的娱乐方式真匮乏啊。”袁燿感叹道，然后瞥了一眼身旁脸带笑意的周瑜，他的注意力此刻正在那些采摘兰花的道道倩影身上，“我说周公瑾，你已经是有家室之人了……”
“窈窕淑女，如芷如兰。我不过是欣赏世间美色，有何不对？”周瑜苦笑道，袁燿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
“唉，也没人说今日有女子同游啊，这搞得跟相亲大会没什么区别啊。”他暗自感叹着，同时愤愤不平地说道:“当此乱世，我等却只顾儿女私情，恣情玩乐，袁燿有愧啊！”
而周瑜也只是哑然失笑，没有赞同他也没有反对他。
袁燿的目光放在那三五少男少女上，一时间怒其不争，但同时，他也忽然看到一个于溪流边采摘兰草的少女步伐有些不稳，快要跌进溪水之中，虽然这溪水不深，但在这种地方湿了裙襦对于女子终归是不好的。
他两世的家教告诉他在这种时刻一定要出手相助，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于是他想也没想便一个箭步蹬上前去，一手扶住那女子纤摇，一手牢牢抓住她白皙的手腕。
当此是时，他也瞥见了那女子的容貌:肤色如雪，眉似墨话，她的眉心很宽，但是却有一双清如碧水的眸子，袁燿刚与她对视上她便紧张地辟开，脸色有些羞红。
而她这番情态仿佛触动了袁燿的内心，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伸出手去抚摸少女柔软的脸庞，但立刻又缩了回去。
“多谢公子。”少女微微低头谢道，不知是羞怯还是什么，她并没有正视袁燿。
“无妨，当心一些，在这弄湿衣裙可不好换洗。”袁燿温和一笑，也没等那女子问他名姓，便回到了周瑜身边。
要是在后世，他这种人要叫做“西格玛男人”。
“国色天香——真美啊，不是吗？”周瑜见袁燿回来了，就立马打趣道。
“你这家伙，到底还有没有个正形！”袁燿克制住揍周瑜一顿的冲动，因为他知道他揍不过这家伙。
“兄长毋急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周瑜调笑道，“而且那姑娘姿貌的确不错，不是吗？四周群芳与之相比，皆黯然失色啊。”
“真正的美，不是群芳最艳。”袁燿忽然又摆出一副拥有高雅品味的样子故作高深道，“真正的美，是令这四方草木都与之共荣。”
周瑜听后忍不住笑了出声，而袁燿的脸当即又黑了下来。
你丫是在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