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改变
率先反应过来的宋呈礼，“快去请大夫！”
他一边将地上的陈知行扶了起来，一边斥责道，“阿瑜，陈兄是我请的贵客，你怎可伤人？！”
青禾、青苗两个丫头瞪大了眼，大姑娘这是、这是被怔住了？
二姑娘和大姑娘截然相反，大姑娘有多钟意小陈大人，二姑娘就有多厌恶小陈大人，二姑娘没少说小陈大人的坏话，大姑娘因此也没少和二姑娘红脸。
今天大姑娘这是怎么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青州还能见到小陈大人，不仅没有欢喜，还一脸深痛恶绝地将人打昏了过去？！
陈知行被下人七手八脚地抬走了，邵文瑜这才想起来一些细枝末节的往事。
那年，她跟着阿娘到了青州外祖家省亲，在外祖家待了一个月，回京的前三天，二舅舅和礼哥哥才回来。
宋呈礼还带了一个客人。
她在留梦园正和阿淼陪着外祖母说话，看到陈知行的那一刻，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可是陈知行却当做不认识她一般。
陈知行如同看陌生人的眼神，让她彻底心灰意冷。
若她真的是一厢情愿，被冷待也怨不得谁。
可那三年中，每当她心如死灰的时候，陈知行与友人出游都会邀上她，她再次燃起希冀，陈知行又道男女有别，拒她于千里之外。
她就像陈知行手中的一只风筝，他欢喜就拉得近一些，若是厌了便放得高高的。
阿娘说她傻，撞了南墙还不知道回头，非要头破血流，遍体鳞伤才明白什么叫不值得。
桂兰居是宋氏出嫁前的院子，现在娘仨回来就住在这里。
“姑奶奶，大夫已经回去了，听前院的下人说，额头豁了口，人没大碍。”
宋氏点了点头，“行，知道了。”
屋里的下人走了干净后，她才掐了一把邵文瑜的胳膊，“你个死丫头，就是再恨也不能下死手啊！”
“早就叫你对那姓陈的死心，你非不听，弄得现在鱼死网破就好了？”
“那陈知行有什么好的！中个状元，画个画，写个诗就能迷得神魂颠倒的，你爹当年还是三元及第呢！”
邵文瑜抱着阿娘的胳膊一脸的餍足，她一边躲一边叫唤，“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好不容易梦到您，您就让我多抱会儿，还提那腌臜玩意儿作甚。”
宋氏抬手捏着她的耳朵往上提了提，“梦？我看你真是睡昏了头了！”
“撇开别的不说，今儿陈知行是你呈礼哥请回来的客人，他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太傅府可是能放过你外祖家？”
“哎哟！哎哟——疼——！”
嗯？疼？
邵文瑜捂着耳朵一下就坐了起来，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
居然、是疼的！
她的五感逐渐清明，青禾身上的皂角香，阿淼温暖的小手，还有阿娘的金刚指。
这一切，真切的就好像她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宋氏看着她发愣的模样，又微微叹了口气。
“阿瑜，娘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万事要三思而后行。”
邵文瑜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她慢慢转头看向眉头紧锁还鲜活的阿娘。
她、重生了。
邵府还没有被判流放，阿娘还没有死，阿爹也还活着。
她、她也还没有嫁给陈知行。
邵文瑜的脸上不可抑地扬起大大的笑容，然后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出来。
“阿娘——”
“你这孩子，说你两句就哭成这样。”宋氏手足无措地揽住她，“行了，打了就打了，你外祖母哪儿有娘顶着呢。”
“娘只盼着你顺遂平安，陈知行不是良人，他若是君子所为，就不应该拒了你又接近你。”
宋氏抬手轻轻拍了拍在她怀里嚎啕大哭的女儿，强忍着哽咽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这种人看清了就行。”
绍文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上一世，她没有听阿娘的话，她一意孤行。
不仅撞得头破血流，更是撞得粉身碎骨。
不知是不是上天对她的怜悯，所以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邵文瑜抬起头来，抽抽搭搭道，“阿娘，你说对，是我一叶障目，没有看清。”
宋氏笑了，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一叶障目不可怕，你自小性子就倔，娘就怕你想左了。”
“虽然你比阿淼年长五岁，但是阿淼可比你清醒多了，你和阿淼两人，娘反而更担心你。”
说完，宋氏站了起来，“这事儿还要跟你外祖母交代一声，总归你打了人，晚些时候，娘再带你去给陈知行赔个不是。”
邵文瑜一想到前世陈知行那副虚伪的面容就拧紧了眉，“阿娘，我不想见他。”
宋氏想了下，“也好，不想见就不见，一切都有娘在。”
宋氏走后，守在门口的青禾和青苗进来了。
她们俩到现在都还不相信大姑娘仅仅一个小憩的功夫，就这么大的转变。
上午的时候，还看到姑娘拿着去年中秋时，小陈大人送的那盒月饼里的小瓷兔唉声叹息，一副失意难过的模样。
这才一个晌午的功夫，大姑娘就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将人打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青苗了，她家姑娘这般的才情容颜，满京城什么样的好男儿寻不到，非要被小陈大人这样作践。
就是卫国公府的纨绔公子，孟令舟都比他要好！
上回姑娘跟着小陈大人一行人出去游湖，结果下了大雨，他们竟然将姑娘一个人抛在岛上走了。
若不是孟公子冒着大雨划船过去，她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接到姑娘。
青禾上前，“姑娘，刚才二舅爷的脸色可不好，夫人估摸着少不了挨训。”
自然会被训，外祖家经商，到第三代已然吃喝不愁，但若想走仕途，还是需结交官途之人，陈知行是陈太傅的长孙，这样的身份在宋家自然会被奉为座上宾。
阿娘出嫁多年，回来能被格外优待，少不了有阿爹身居九卿之列的缘故。
邵文瑜突然想到一事儿，前世这时候不仅陈知行在青州，卫国公的孙子孟令舟也在这里。
她们回京后，听阿爹说陛下斥责了卫国公，才知道孟令舟在青州犯了事儿。
后来她嫁进了太傅府后，偶然在陈太傅的书房外听到，孟令舟是被陷害的，旨在卫国公手里的兵权。
此时孟令舟的纨绔只是表象而已。
邵文瑜眼眸轻垂，“无事，我给呈礼哥换个结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