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战后
“柾城韩家？”
计萧开口问道。
镗这等兵器并不常见，而能将其运用得炉火纯青之人更是少之又少，眼前的黑甲小将看起来比他稍大，最多二十出头，但使的这般好，多半是家学渊源。
附近两州之地，计萧就听说柾城韩家使镗使的不错。
黑甲小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计萧竟能猜出自己的来历。
见得对方眼中的惊讶，计萧知道自己猜对了，杀意稍稍收敛。
“你韩家名声也算不错，怎的与这类乱匪沆瀣一气？”计萧目光如炬，直视着黑甲小将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与质问。
听到计萧这般询问，黑甲小将的脸色陡然间多了几分黯然，缓缓说道：
“呵……若非无奈，我又怎会落草为寇？我父亲韩跃跟随扬州牧蔡曼平叛，但却被蔡曼那狗官从背后捅刀子，不仅父亲战死，说我父亲指挥不当，亲族还被那狗官诬陷下狱问斩……”
说着，黑甲小将挣扎着坐起身来，闭上眼睛，缓缓说道：
“我虽发誓要为亲族报仇，但没想到今日遇到了小侯爷，今日落败，是我技不如人，我韩嘉羽输的心服口服，要杀要剐，小侯爷但凭处置吧。”
计萧看着对方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杀意慢慢消释，他收回铁枪，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
“迄今为止，你是第一个能在我手下撑过三合的人，这份武艺当真难得，若你能弃暗投明，我可以饶你一命。”
韩嘉羽听闻此话，蓦然睁开双眼看向计萧。
片刻之后，他却苦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多谢小侯爷看重，但我既已投身柳公麾下，便不能背信弃义，您还是杀了我吧。”
说罢，韩嘉羽又闭上了眼睛，并仰起头颅，一副引颈就戮的决然模样，将自己的生死全然交予计萧处置。
计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罕见的出现了纠结之色。
正此时，他忽然听见后方的鸣金收兵的锣声，放眼望去，是后方的计瑞令他撤退了。
再看了韩嘉羽一眼，计萧犹豫再三，竟真的有些舍不得杀他。
“你的选择，我亦能理解，毕竟我计家同样也是以忠义为本，但忠义非是愚忠，柳林山不是什么明主，今日你本该死于我手，但我饶你一命，你这一条命就当还了那柳林山的恩义，待下次再见，你若再败，就追随我如何？我在此承诺，今后必会为你报那家仇！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计萧也不等对方回复，调转方向，就杀了回去，准备带着天河的士兵撤退了。
韩嘉羽怔怔地望着计萧离去的背影，一时都忘了起身。
……
计萧马不停蹄地回到天河，径直来到计瑞面前
“父亲，为何撤了？先前您应该再率领城中士兵出城进攻的，一鼓作气压过去，足能让对方元气大伤！”
但计瑞摇了摇头：“你当时在阵中不能纵观全局，敌人刚才在趁机包抄你的后路，若是不及时撤回来，你这一千人就要陷在里面了，而且我们并不确定其他方向有没有敌人，若是倾巢而出，很容易被人抄了家。”
“这样么……”
计萧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他深知天河城规模不小，若没有一千五百人以上，很难在城的各个方向做好周全的防御。
计瑞伸手，轻轻拍在计萧的肩膀上，脸上满是欣慰之色，笑着说道：“今日这一战，你打得相当漂亮！那柳林山，估计短时间内都不敢再来进犯了，哈哈哈！”
周虎等其余的将领也纷纷的对计萧恭赞道：
“小侯爷当真神勇，我在后方看的真是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冲上去与您并肩作战呢！”
“就是！我看那几个匪将被小侯爷三两下全部斩下马，简直霸王再世啊！！”
……
与天河这边的热闹和喜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柳林山狼狈地逃回营中之后，即刻召集众将议事。
然而，营帐之中却一片死寂，没有一人敢率先开口。
柳林山端坐在首位，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很想将下方的众人狠狠大骂一番，可一想到自己在战场上的表现也不尽如人意，到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收住怒火。
“今日之战，委实不堪，但这怨不得诸位不够骁勇，实在是那计家小儿太过勇猛，众位将领不过自责，待我等收点兵马，来日再战便是！”
“正是。”一旁的老谋士适时开口，语气沉稳地说道，“那计萧确实了得，但此战我方并未伤到根本，兵马依旧数倍于对方，那厮虽勇猛，但天数却在我方，当年汉高祖与霸王相斗，初时不也屡战屡败？不过首战失利罢了，主动权依旧在我方，诸位将军且莫丧失士气”
见柳林山并未责备他们，底下众将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却依旧沉默不语。
一想起今日计萧的表现，简直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他们心头。
看见气氛如此压抑，柳林山知道必须得把军心重振起来，不然之后如何再和天河较量。
目光一转，忽然注意到了坐在角落的韩嘉羽。
“今日之战，本公幸得韩将军相救，韩将军不愧是名门之后，武艺当真了得。”
柳林山的话成功的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韩嘉羽身上。
“正是，韩小哥竟然能和那厮斗的有来有回，洒家委实佩服！以往洒家曾对小哥有过不逊的话，还望小哥见谅，洒家在此赔罪了！”一个披甲的壮汉朝着韩嘉羽拱手说道。
“韩将军勇武过人，我李三汉佩服！”
一众将领开始对韩嘉羽恭维，但韩嘉羽虽然表面上笑着回应，心中却是鄙夷不已。
因为他是降将，又年幼，加上名门出身与这些绿林出身差别太大，平日里总是格格不入，甚至被众人排挤。
韩嘉羽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思绪不自觉地又飘回到了白日里计萧的身影……
正当营帐中的气氛逐渐有所缓和之时，一个斥候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高声禀报道：
“报！天王大将军特使求见！”
此话一出，帐中顿时安静，
“让他进来。”柳林山眉头皱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这天王大将军，乃是荆北一带的一支起义军首领自称的名号，其势力与柳林山的不相上下，双方一直以来都在暗中争抢地盘，明争暗斗不断。
此刻听闻对方派遣使者前来，且正值自己刚刚打了败仗，柳林山猜不透对方的来意，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警惕与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