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饲妖养恶
西隆感觉自己像是一拳砸到了某种皮实的气球上，面前的苍白诡影剧烈扭曲。
紧接着便“砰”的一声直接炸开。
这一拳去势不止。
剩下的大半力量落在正对着的镜面上，后者应声炸碎，整座盥洗室似乎都跟着猛烈的一颤。墙壁上出现一道凹陷的坑洞，并且有簌簌的白灰落在洗手台和地面上。
“呼！”
西隆的呼吸粗重，不过并未放松警惕。
他抬起头，朝着四周看去，察觉到像是雾一样浓郁的黑暗正渐渐褪去。
弥漫在空气里的诡异血腥味也消散不见，外面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流声传来。冷风一吹，笼罩在盥洗室里最后一丝丝的诡异氛围也被蒸发了。看来这次的袭击算是彻底结束，西隆慢慢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紧接着，“啪！”，房间里原本坏掉的灯，被人给重新打开。
暖黄色的灯光投射下，更小夜身上穿着黑色修身的运动服，几缕长发黏连着汗水，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她背着背包，呼吸亦有些急促。
看上去像是刚刚在外面锻炼后回来，清冷俏丽的脸庞上带着惊愕。
她先是看了下上身赤裸的西隆，然后又看到碎了一地的镜子，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担忧，“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没受伤吧。”
来到西隆身旁，更小夜边说着，边从衣兜里掏出湿巾。
西隆手背上只是沾染着一些白色灰尘，擦掉之后并无任何伤痕。等看到墙壁上凹陷下来的拳印后，更小夜脸上的神情更是惊讶。连带着看向西隆的目光，都带着几分陌生。
在印象当中，更小夜素来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倒是很少在她身上见到这样的情绪。
西隆存心卖弄。
从水池里捡起一块玻璃碎片，放到掌心里。
而后五指合拢，用力一捏，只听到里面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随着五根手指细细搓动，一丛细腻的白灰便从西隆的指缝当中慢慢落下，顺着水流消失在洗手台中。
“真厉害啊你。”见到这一幕，更小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我现在有些急事，打算出去一趟，帮我把这里收拾一下。”西隆这时候脑海当中闪过一道灵光。
刚才交手的刹那，他分明能感受到蛰伏在精神病院中的那只厉鬼受创不轻。那怪物是否存在固定的形体，尚未可知。可敌暗我明，如果存心躲藏起来，那就十分棘手了。
西隆早就想解决掉这个麻烦。
现在既然已经有足够的实力，那就事不宜迟。
他现在就打算出发！
……
……
与此同时，涧河区。
空旷的庭院里早已经长满荒草，巨大的槐树随风晃动，再往外则是高高耸立的带刺围墙。
而庭院的正中则是一栋废弃许久的楼房。
正门上用朱红色的大字写着——“涧河区精神康复疗养中心”。
森冷的月光投射下来，整座庭院沐浴在霜白当中。庄明羽似乎觉得有些发冷，便紧了紧披在身上的黑色大氅，并且将夹在指缝中的烟蒂给用力掐灭。
精神病院的大门敞开着，外面停着两辆“加德”牌的公务车，明亮的车灯划过黑夜，发动机在寂静的街道里嗡嗡的轰鸣着。
看着后面畏畏缩缩的两人，庄明羽便忍不住皱起眉头，“晚上是没吃饭吗，给你们开这么多工资，现在让你们干点事儿就磨磨蹭蹭的。”
“是，老板说的是！”
两个彪形大汉再不敢耽搁，打开车辆后备箱。
并且从里面取出两个不断蠕动的麻袋，扛在肩膀上，快步扔到精神病院的草丛里。
庄明羽深吸一口气，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刀，上前一步。
啪！
这时候旁边忽的伸来一张大手。
牢牢抓在庄明羽的手腕上。
是林叔。
他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似乎是不忍看他一步步坠入深渊，用一种告诫的语气说，“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血祭邪法，饲妖养恶，一旦被上面的人给盯上了，到时候就算庄家本部的人出面，怕是也保不下你。”
“我研究这些东西十多年的时间，自然知道里面的规矩。”庄明羽脸上反而露出温和的笑容，说，“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可这个世界上正是因为有些事情，无法通过正道到达，这才有了邪门歪道。”
“我天生的才能有限，而庄家偏偏又是极传统重视武学的家族，从小到大，我在里面受够了白眼。如果只是我自己吃苦受累的话那也没什么，可小时候起夜，我便时常见到母亲在客厅里低声哭泣。
她性格刚烈，一辈子争强好胜。我不愿意让她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看着庄明羽眼中闪烁的光芒。
林叔便想起那个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的女子，轻轻叹息一声后，便将自己的手掌松开。
“我虽然出生富贵之家，可正因为如此，也背负了更多的东西。”庄明羽说，“我这些天在想，相比于死亡，可能平庸更不能让我接受。想明白这一点后，那些规则对我来说便没有任何束缚。”
他朝着地上的麻袋走去，拿起折刀，轻轻将外层的包装划开。
一股腐烂尸体的恶臭像是形成浓雾，氤氲开来。
那麻袋里的，赫然是两个浑身长满黑毛的僵尸，正不断的嘶吼着，朝着庄明羽脖颈亮出利齿。
嗤！
庄明羽神色严肃。
用折刀割开自己的手指，血迹涂抹到僵尸的眉心。
两个僵尸从袋子里面挣脱出来，缓慢起身，在清冷的月光中投下阴影。
它们并未发动攻击，只是用两双绿油油的眼睛看向庄明羽等人。
身后两个保镖被吓的直打哆嗦，手指已经搭在枪套上。
庄明羽的神色倒是淡然，抬头向上，住院大楼老旧开裂的窗户里，模糊间似乎有着一道人影，此时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两者目光相对的瞬间，庄明羽便感觉浑身泛起一股寒意。
他回过神，便看到远处的天空上正飘来大团的雾气，像是涨潮时的海水那样将老城区里的各种建筑淹没。
庄明羽的目光一凛，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严肃的神色，“诡雾、可安全防卫处并没有提前通知、那就是突发情况了。莫非是和禁区那边发生了什么状况，不知道和我要找的那个东西有没有关。”
想到那种传说级别的存在，庄明羽心中便不由得一阵火热。
不过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
眼瞅着迷雾越来越近，庄明羽当即回头赶去，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上。两个保镖面对这样的情况，早就被吓的脸色惨白，这时候更是不敢有丝毫耽搁。
油门一脚到底。
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两辆公务车便逃也似的消失在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