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七成是人家的
西历1800年，大明崇武元年1月25日。
富阳县衙。
自从那一日吴有为把胡家村的祸事告诉所有乡绅，已经过去了整整数日！
一开始，富阳县没有一个乡绅打算集资招募乡勇。
很简单，胡家村的匪只是胡家村的匪，说白了，跟我们别的地方何干？
至于杀了胡善人？那全当他活该好了！
马上就要年关了，非要淌这浑水？
这年还要不要过了？！
相比起胡家村一带可能存在的匪患，大家还是更在意自己眼下的这些钱粮。
这些地主士绅也只是多招了几个家丁家奴，权当是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这也算行善积德嘞！
但要他们出钱剿匪，想都不用想！
吴有为也是一阵跳脚，却不知道怎么说这群杀材。
人家真不愿意掏，他一个知县也毫无办法。
这时候，吴有为的外置大脑徐师爷觉得无语之间，却也赶快给吴有为出了主意。
剿灭胡家村贼变以后，胡善人家的所有田土，都分给出资剿匪的乡绅！
当然，这件事也得告诉一下县里的百姓和商户，让他们也撒钱给县衙。
这就需要让那些地主士绅起带头作用了。
这时，徐师爷一脸得意：“士绅的钱用土地偿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
“什么？！本县只能收七成？！”
“县尊，七成是人家的……”
“胡善人的土地也给了！结果人家还要七成，那咱不就成跪着要饭的嘛！”
“………”
徐师爷默不作声，好像看一个二百五一样。
“也罢也罢，有个几千几万两银子也好。”
吴有为故作洒脱，安慰自己道。
如此一来，这富阳县的剿匪也很符合大清传统，差不多算是股份制剿匪了。
即便这样，乡绅们也是颇有怨言。
什么胡家村距离我家远他家近啦，什么有地没人种啊，什么剿贼开销大之类的。
还有什么年关将近，乡勇不好招募什么的……
到了最后，徐师爷也是忍不住发了狠心，直接掏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徐师爷带着胡英俊拜访了县城里的士绅们，让胡英俊去这些人面前恳求。
同时，胡英俊在众人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朱贼在胡家村的凶恶手段！
“分田？给那些佃户分田？！”
“胡公子，你说得对，连泥腿子也能分田，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小贼了！必须重拳出击！”
大家一听说，朱贼居然给百姓分田，顿时一个二个的义愤填膺起来。
mmp！这不是浪费吗？
浪费可耻！
于是，出兵的股份到最后也定好了。
剿灭朱贼之后，从城内大小商户市民百姓“募捐”的白银自然是要四六分成。
在徐师爷的努力下，县衙得了四成，城内其他士绅分六成，吴有为大喜。
至于胡善人的土地，县衙得三成，六成则是给城内各个乡绅，按照乡绅出资比例和出兵数量进行分配。
至于胡英俊本人，就只能得一成。
毕竟，胡英俊只是胡善人的侄子，能得到一成也不失为一件美名嘛。
这还得感谢朱靖君，把胡善人一家全清理干净了，也没什么儿子来抢。
为此，胡英俊也人心思变，开始考虑自己的前途。
偌大家业，只给剩一成！
而且想都不用想，这一成田地肯定有问题，包是旱田的，说不定还有山地！
这时候，就不坚持什么节操了，还是先顾着肚子吧！
一群繁忙人中，吴有为反而轻松了下来。
在这县衙当中，大多是君主离线制。
没错，他吴有为大部分时候是离线的。
什么大事只需要自己定个目标外包给徐师爷就行。
师爷干什么的，不就是干这个的！
剿匪是这样的，徐师爷只需要拉拢士绅，筹集款项，训练乡勇就好了，但他吴有为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譬如粮食是运进县衙还是运进他家，银子是存进钱庄还是放高利贷，武器是直接贪污还是倒卖，饷银是克扣还是全吞，职位是送给朋友还是亲戚……
这考虑的就很多了。
不过，在几顿吃吃喝喝后，县衙内部的高层会议，也堪定了招募乡勇一事。
众人共出两千两银子，粮食百石。
这些乡勇又不需要他们太长时间，年关之后出兵即可，仅仅是这一次剿贼罢了。
初步议定，吴有为从县里乡里募集五百人后，训练半个月，然后出兵！
根据咱大清浙江其他府州县剿匪的案例，这些所谓的农民兵都弱得很！
只要乡勇们知道鼓声进，金声退，会吓唬！
朱贼，顷刻而下也！
每天看着城外汇聚的数百只乡勇，吴有为都觉得自己就差羽扇纶巾。
这不就是周郎吗？
可惜了，就差小乔出嫁了…
一想到自己用兵神武，受浙江巡抚的看重，然后就是嘉庆爷亲自授功！
到时候，一个吴阁老恐怕都有了！
一想到这个，吴有为都激动得发抖。
只是私下盘了盘账，吴有为却觉得有些不合算。
总共从乡绅们手里扣了两千两银子，百石粮食。
还有从商户百姓那里捐来的三千两银子，自己也是分到了一千二百两。
练兵带打仗，把这些钱粮全发给那些乡勇？
要知道，一个乡勇一天可是要吃两斤大米的，又因为即将进入年关的关系，半个月还需要二两白银才出兵！
每人二两，半个月是一千两白银，粮食一人一天两斤，更是要一千五百斤，这练兵的开销已经算非常大了！
吴有为感觉，这不是亏了这是什么？
该说不说，不愧是出身浙江的举人。
吴知县不仅熟读八股，还有一手算数好技巧。
几千两除个三十天，不就算出来一天的军饷了？
那百来石粮食，不就也算出来了？
用了这些乡勇一个月，当然发一个月的钱粮。
可是，他看了看自己带出来的这些“精兵强将”，这哪用训练半个月？
三天就够了！
也就是说，他吴有为完全可以赚那些钱粮的十分之九！而且还更多！
经过自己仔细一算，吴阁老越发觉得，自己是一把治国好手，便在徐师爷目瞪口呆之中，实行了这良策。
嘉庆5年2月1日，富阳县吴有为正式发兵。
讨伐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