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道功德，众生愿力
法海哈哈一笑，伸手将他扶起。
“你可有姓名唤来？”
“小龙姓敖名烈。”
“为师生性不喜繁文缛节，你又并非皈依，只是入我门下，倒是不用给你另外取什么法号了，便叫你本命敖烈。”法海吩咐道：“此前提到因果，你既在此间种下了因，自该先还个果，你说要弥补此地百姓，便让为师看看你手段吧。”
“师父稍候！”
既已拜师，又立下宏愿，敖烈心中再无心结。
但见小白龙抖擞精神，捏动法决，往那河中一指。
远处霎时间波涛涌动，有一玉光从河中浮现出来，然后飞射到小白龙身前，却是一颗白玉珠子，透着洁白琉璃之色，晶莹剔透，水汽缭绕。
而这玉珠一出，原本波涛汹涌的大河顿时变得平静了许多。
“此乃水灵珠，是我龙族自幼孕化治水的本命宝物。”小白龙解释道：“此物可增长五行水力，昌盛我水族一脉，增进我修为，但因水行之力太盛，本是在大海中才能使用的宝贝，置于河中，河道细窄，却容易引发水患。”
“好家伙，此间水害，果是你所为。”悟空啧啧说道。
“当初只是为了修行，习惯使然，却忘了此间不适合此物……如今我已知错愿改，大师兄勿再取笑。”小白龙讪笑道：“且天道因果轮回，我来此年余，虽带来水患，却也让此间水族昌盛，河中肥鱼众多，可教山民下山捕鱼，足可使山民靠水吃水，渡过劫难，等待山林复原。”
说着，他突然问道：“师父与大师兄可有雨伞？”
悟空问：“你要做甚？”
“我食此群山一年，破坏了此间生态，如今虽已去除水患，有河鱼可弥补百姓，但山中已少有活物，既少有牛羊等物的粪污施肥，怕是来年草稀树疏，恶性循环。”小白龙说道：“既要赎罪，自要还此山平衡，愿耗费本命法力施云布雨，教此山来年绿叶崇崇，恢复生态。”
法海是个洒脱的，竖掌道：“不过就是些许小雨，你只管施展便是，我何须畏避？”
小白龙略有些不好意思：“寻常施雨只是灌溉，难说恢复生态，好教师父得知，需在云雨中混些尿水，恐脏了师父与大师兄。”
“尿？”法海微微一怔。
“是了是了！”旁边的悟空却哈哈大笑起来：“师父有所不知，这龙族修到真龙境，那便是先天神圣之体，若过水撒尿，水中游鱼食了便成龙，过山撒尿，山中草头得味能变作灵芝，仙童采去随便炼个药都能长寿呢！他这泡尿倒真是宝贝了！”
法海恍然，大宋年间只听说四海龙王之名，难见真龙，却不知龙族的这些妙处。
说着，悟空拔了两根毫毛，喊了声变，倒是变出两把雨伞来，殷勤的帮法海撑了。
小白龙这才身影一展，还了本相，化为一条白龙扶摇而起，钻入云层中。
但见这两百里蛇盘山的上空霎时间风云涌动，却并非翻起乌云，而是洁白云层，透着太阳的光亮。
有毛毛晴雨从空中洒落下来，却不似寻常雨水，也非雪片，而是带着晶莹之光与寒温，宛若霜降，只顷刻间已给这片大山披了一层晶莹透亮之色。
法海四周是被两人大战打的龟裂的地面，许多被压碎压扁的野花杂草，此时在这晶莹之中竟缓缓神奇复苏，焕发出一层生机来。
群山上那光秃秃的树枝竟也变得银装素裹，在晶莹覆盖下居然也提早生出了些许嫩芽……
却说山那边的猎户，先前听了法海之言让他留等半日，虽说心里着实不信这和尚能降服那恐怖妖龙，但毕竟是听进去了，果真带着妻儿在那山路上盘坐等候。
期间又拦得一下山逃难而去的山民，说了唐僧之事，对方只是不信，权当他是得了癔症，正笑话他间，却听得山那边的鹰愁涧连声巨响，山摇地动，当真是打了起来。
几个山民吓得战战兢兢，听这动静，闻那恶龙怒吼，只道和尚命必休也。
却不想战斗声音只响了一会儿便已停歇，随即有一白龙冲天而起，施云布雨，竟使这漫山草木皆葱，连随处可见的路边一杂草丛中都生出一朵灵芝来。
摘到手里，又大又鲜，怕是值得好几十两银子！
还以为闹鬼了，正惊疑不定，却听那白龙在空中喊道：“山中众生且听，我生性顽劣、作恶此间年余，今得恩师点化，愿助西行，即将离开此地，以此真元化雨、留河中水族，造福山林百姓，偿还此前给众生与此山带来的诸多恶行，望乞原谅我此前过失，敖烈叩谢！”
那猎户与山民等听得又惊又喜，连忙跪下叩拜，既拜那白龙迷途知返，更拜先前的圣僧大恩大德。
猎户激动得连连叩头道：“此番若真离开这世代生长的大山，却如何活得下去？若非圣僧之言，险些自误！愿给大唐圣僧立长生牌位，世代供奉！”
“正该如此！”其他山民也纷纷赞同。
言行间，情真意切，自有一股股凡人看不见的淳朴愿力自他们头顶升起……
西行功德，法海如今已经渐渐明悟，感觉主要会来自三个层面。
其一是天道功德，此物说起来虚无缥缈，却自有天地大气运汇集，有诸多妙处，而当汇聚势成滚滚之时，怕是便连佛祖也无可阻挡，事成之后，说不定更会有天降神圣，不可轻易揣测。
其二则是仙界好处，这个比较实际，如观音菩萨此前代佛祖赐予的锦斓袈裟、九环锡杖等，又或是在仙界扬名，广揽人脉，为自己谋个大好前程。
这算是来自道、佛两家的奖励。
而除这两者之外，对眼下法海来说，最紧要的便是第三个层面了。
那便是名望、愿力。
这产生于沿途所见的诸众生中，声名越响便能影响更多的人，而影响的人越多，就自会产生愿力反馈。
正常而言，只有供奉有庙堂的仙佛方可享受香火、炼化愿力。
但西行之路不同，既是天道所向，自有天道常伴，要格外特殊一些。
此时那些猎户山民的愿力汇聚起来，如点点星光，竟都朝着鹰愁涧的法海而去。
“嗯？”
法海正在观看小白龙布雨，突觉有一阵阵神异的愿力加身。
毕竟曾经百世佛修，斩妖除魔时救助黎民，黎民自生感念愿力，法海是能看到的。
便如功德之力一样，愿力也是一种另类的灵力。
它不同于天地间的自然灵气，而是由人心信念所化。
若说功德之力是世间至善之力，那愿力就是世间至纯之力。
和各种灵力一样，只要你有法子消化，皆能转化为自身道行法力。
这是仙佛们积累修行的重要力量源泉，比其他任何修行都来得更快，毕竟凡人众多，量变引起质变，这也是佛门道门都热衷于在凡俗传播信仰的主要原因之一。
只可惜自己此前百世都是肉身凡胎。
愿力这等高档货，他是只能看见却吸收不得，更谬论利用炼化，每每斩妖除魔、看到众生喜极而泣的跪拜他时，那汩汩愿力尽皆冲天而起，找不到愿主，最后化为天地灵气，‘滋补世间’，自己这正主则只能当看了个‘烟花’。
但此时此刻，那些愿力竟是主动朝他汇聚过来，且入体瞬间便被一股无上之力所炼化，甚至压根儿都不需要他自己耗时动手。
这是……
法海闭上眼来，细细感受。
霎时间，一层明悟涌上心头。
天道，这是天道！
是天道相助，才让自己以肉身凡胎得享众生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