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数字恒河上的战斗
阎罗坐在电脑桌前椅子上，防止之后摔倒，拔出数据线连接电脑，开放权限，和墨璃一同将意识沉入赛博空间。
骤地，先于一切数据图像，那座血色祭坛再次自虚空中浮现。
一种被窥探的危机感让阎罗神经紧绷，死死盯着那唯一之物，试图得到更多的信息。
“小心！”
墨璃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响起，带着一丝明显的紧张，“这可比我预想中要严重的多，绝不是什么低级的污染。”
下一瞬，那座血色祭坛不断颤动起来，虚无中掀起阵阵涟漪，无数的数据洪流从涟漪中涌现，朝它疯狂奔涌而去，似要将它完全淹没，拆解为不再拥有具现化的数据残渣。
阎罗清楚这是墨璃的攻击，但他却骤然感觉头痛欲裂，仿佛被无数根钢针穿刺。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混乱，无数从未见过的光影画面在他脑中闪现。
他如同一位溺水之人，被强行拖入混杂着各种情绪的色彩深渊。
赤红如火的愤怒，冰蓝如水的绝望，苍白如雪的恐惧，墨绿如毒的嫉妒……
各种情绪化为无数色块疯狂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光怪陆离的迷幻景象，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神经，震荡着他的意识！
“停下！快停下！”
大脑如同瞬间沸腾，阎罗死死抱住头，感觉意识像被绞肉机绞成无数碎片，又被强行糅合在一起，每一根神经都在哀嚎。
无数画面与信息交错重叠，拥挤着、撕扯着，嘈杂到几乎令人发狂。
他看到无数的人影在跪地祈求，手捧着各色祭品，口中念念有词，请求着未知的神灵的庇佑，他们的身体如同被数据侵蚀的像素，不断闪烁着、破碎着，发出痛苦的哀嚎！
他看到无数代码构成的巨型建筑，像钢铁巨兽一般耸立在数据的荒原之上，冰冷而毫无生气，其中一些开始崩塌、消散，化作无数的像素碎片，飘散在虚空中！
他看到无数光点如同萤火虫一般在黑夜中闪烁，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道道巨大的光流，又如无数条灵蛇般，相互交汇扭曲，摩擦出尖锐刺耳的低鸣！
浩荡无垠，无穷无尽！
难以计数的海量信息倾覆而来，阎罗脆弱可笑的人类意识，即将被涤荡殆尽！
“真是不甘心啊。”
这无尽的数据洪流中，阎罗人形的数字身躯已然消失，唯有一粒随波逐流的金色砂砾，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这一粒砂砾，即是阎罗的位格、命格、本我。
是他在被墨璃救出数据坟墓后，所凝聚的关于“我是谁”这一哲学思考的全部数据。
也是墨璃注入秦广身体，让阎罗借尸还魂的核心。
金色砂砾在数据洪流的冲刷下愈发璀璨耀眼，几乎照亮了一小段河面。
人类就是这样，只有在与外界的不断碰撞中，才能更清晰地印证出“我”的存在。
然而，阎罗很清楚，这顶多是回光返照。
命格这种东西，偶尔打磨一下还行，像现在这样直接上水磨机，就只有溃散一种可能。
而他现在，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墨璃，小猫咪，猫婆婆，能听到我说话吗？”
阎罗感觉“自我”的概念愈发模糊，无奈叹了口气，“被队友误伤，好离谱的死法。不过你平时都很靠谱，现在难道是你也控制不了这份力量了？”
毫无意外的没有任何回应，阎罗都有些担心起那家伙来，难道是在与“神谕”的交战中完全落败了？
不是说可以借用印度黑客的力量吗？
阎罗这个念头刚刚生出，一朵数据浪花便于他旁边翻涌，激荡出一片模糊的光影。
——昏暗的金属帷幕下，象头神伽内什的神龛前，燃起了一支新的蜡烛。
——小女孩天真的欢笑声中，拉杰什·库马尔得意洋洋地炫耀，今天刚赚了一笔外快。
——穿着红色莎丽的女人长跪不起，祈祷哥哥能够顺利通过恒河洗礼。
阎罗不明白为何这幅画面的视角是居高临下，但还是立刻恍然，原来现在正冲刷自己的，就是那条印度人的数字恒河。
“所以，嫣红在吗？”
阎罗有些不确定地问。
数字恒河之上的虚空中，忽然亮起一点红芒，但转瞬又隐没于黑暗。
“嗯？！”
阎罗精神顿时一震，迅速思索。
“嫣红是魅，最擅长潜入人心，但刚刚没能进来……大概是因为我的意识现在过于混乱，根本就不能算作人类，我必须想办法创造一个稳定的信道，才能接应她进来。”
说是想办法，但阎罗现在可是什么能力都没有，只能借助外部力量。
而以他当前这种状态，能够超越一切常规网络协议联系到的存在，有且只有一种。
神明！
看了一眼周遭的“恒河水”，阎罗立刻开始祈祷，声音低沉，在意识的虚空中回荡。
“Om Namah Shivaya（湿婆，向您顶礼）！”
“您是知晓一切的深渊，请揭示隐藏在代码中的秘密，如同您在时空中洞察一切！”
“我将献上恒沙，求您指引！”
在正常情况下，找湿婆祈愿需要于胸前结成印契，以古老的梵语，向那至高无上的存在发出呼唤。
但阎罗现在连意识体都没有，只能从简。
也不知道是他直接以命格进行祈愿让效率更高，还是因为他现在身处数字恒河之中，几乎只在下一瞬，周围那银白色的无尽“恒河水”便骤然沸腾起来，水面如同燃烧一般，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无形的力量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阎罗的意识。
但这次，却不再是吞噬，而是滋养！
最令他欣喜的是，一个金色的梵文“ॐ”（Om）在虚空之中亮起，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与混沌，建立了一条稳定的信道。
就在此时，一抹红光穿过那条信道，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曼妙身影，踏入了这片银白色的海洋。
嫣红！
她终于进入了阎罗的意识！
嫣红身影立刻从空中飘落到数字恒河之上，微微弯腰，素手捧起那一粒即将消散的金色砂砾，“墨璃听到了你的话，但它正在和古巴人的先知纠缠，没法回应你。”
阎罗来不及思考这个，忙大声喊道：“先把我舅舅买的数据全部奉献给湿婆，墨璃，不然我就要被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