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香火残渣
夜阑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苏行，“潘多拉之盒，传说中拥有能够改变世界的力量，别告诉我你没听过。”
“我听过希腊神话中的版本，没听说过你说的这个。”苏行如实道。
同时他在心中问墨璃，那东西是不是这三十年里跑出来的新玩意儿。
“这个词能代指的东西多了去了，而且现在谁都觉得自己的发明能改变世界，哪怕只是给性偶芯片加一个格斗模块。”墨璃语气颇为不屑，“谁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个。”
“……话是这么说，但可能和Nganga有关，倒也不至于太低端吧。”
苏行在心里回道，同时一直看着夜阑。
“我说的也与神话有关，不过是现在的神话。”夜阑轻轻呼出一口玫红色的香烟，烟雾在空气中扭曲、扩散，又很快被酒吧里昏暗的灯光吞噬。
“你知道神明是如何诞生的吗？”
她这幽幽的语气让苏行微微一愣，不知道话锋怎么忽然转到了这边。
他沉吟两秒才开口：“我只知道神明一直都在，人类的科技只是提供了一个载体，让神明能于现世显化。”
淡淡的烟雾朦胧间，夜阑眸中露出一缕玩味，“当然，神明自然是永恒存在。”
她看了苏行几秒，见他双眸一片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才继续道：
“我更正一下说法，你知道祂们是如何在现世显化的吗？将祂们那伟大的意志投入到人类渺小的科技造物中，祂们会因为对人类的仁慈而做出怎样的牺牲呢？”
“不知道。”苏行说。
他当然知道，而且非常清楚，但现在显然是夜阑想要和他解释什么。
“就我所知，凝聚神格需要汇聚信仰，从中摘取出符合自身道路的数据，再于其中化生出一个‘我’来。”夜阑继续道。
“只要安装了脑机，人类的日常思想就会产生海量数据，这其中有神明需要的数据，自然也有不需要的杂质。”
“你觉得，神明们会如何处理杂质？”
夜阑话毕，酒吧里的几人都是凝视着苏行，包括阴影中的雷克斯。
倒是没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意思，但苏行能感觉到，他的回答关乎自己能否获得信任，得到更多情报。
而苏行并未多想，只是皱眉道：“你是说，那些杂质被神明们汇聚到了一起，而储存它们的地方，就是潘多拉之盒？”
如果真有这样的东西，它简直就是摧毁信仰的剧毒，是对付神明的最好武器，苏行当然很感兴趣。
只是，他了解的几位神明，各自都有处理“香火杂质”的方法，真的会有没远见的神明任由它们汇聚，给自己留下隐患？
苏行对此表示怀疑，第一反应是：这会不会是某个阴谋家布置的陷阱？
“你猜，这样的东西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吗？”夜阑反问，肯定了苏行的话。
“当然，如果这不只是臆想的话。”苏行倚靠在吧台上，接过埃德加推来的一杯“毒药”，轻抿了一口，看向文森特，“你能证实潘多拉之盒的存在？”
文森特沉默了片刻，“我从有意识起，就一直被各种离奇的梦境所困扰。一次偶然，我看见了教授的笔记本，仅仅第一眼，我就意识到它和我的梦境有关。于是我留在了这里，拜托教授为我的梦境解密。”
“你第一次看到幻象，具体是多少年前，在什么地方？”苏行追问。
“十八年前，我四岁生日那天，在下城的圣约翰公养院。”文森特说。
“夜之城，数据筛选……”苏行沉吟几息，“你们公养院里，有其他人出现和你类似的状况吗？”
“我后面调查过，应该都没有。”
“你的脑机检查过吗？是不是上面有什么隐蔽的后门？”苏行又问。
文森特看向夜阑。
“至少雷克斯没有发现，”夜阑说，“你的同伴有在你脑机里发现什么吗？”
“她发现了一些，但因为你们的说法，现在又冒出了新的疑点。”苏行说，他又看向埃德加，“你在研究潘多拉之盒？但只是学者，而不是黑客？”
“我只是出于纯粹的哲学思考去研究它，如果不是文森特的出现，我也永远不可能深入。”埃德加平静道。
“研究神明的信仰构成，真是一个危险而有趣的课题。”苏行又看向夜阑，“这到底算是重要的秘密，还是不算？”
“这得取决于你，秦先生。”
夜阑微笑道，血色的美甲轻轻敲着实木吧台，“你来夜之城到底是为了什么？之前和文森特说的又是真是假？”
“全是真话，为了活命，我得好好研究一下脑袋里的东西。”苏行说。
“看你们的反应，潘多拉之盒貌似是一个小范围内公开的秘密，那就多谢了，不过深渊教团又是什么？”
“一群疯子，认为人类社会已经没救了，天天都想着毁灭。”夜阑随意道。
“这个我倒是也听过，他们策划过很多场恐怖袭击，但针对公司的全部失败，受伤的只有平民，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
墨璃略带厌恶的声音在脑机中响起。
“但是，文森特在幻象中看到了与他们有关的密文？”苏行看向埃德加。
“我猜测是深渊教团也有人看到了相似的幻象，并将其在现实中归纳，当做密文。”埃德加说，“他们调查的更加深入，我只是借用他们的研究，分析文森特所看到的。”
“他们的教义是半公开的，只是融汇了很多宗教的理念，很混乱，难以解读。”夜阑补充道，“教授也是近期才发现关键线索，本来还想再继续深入一些再说。”
文森特点点头，“多谢。”
他脑袋里划过“夜阑告诉埃德加，只要他不问就不主动告知”的猜想，但也没说什么，这一出发点的确是为了他好。
他实力弱小，事涉潘多拉和深渊教团，贸然卷入的结局怎么看都不会好。
但现在不一样了。
文森特看向苏行，认真道：“秦先生，你能带我一起去蜂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