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吕韵：拜访小学时的我

寒假里，我与家人回到了老家永康，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奔波，我们终于来到了故乡。

迎着漫开的蒙蒙细雨，我们踏上了永康的土地，微微润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味，混着迎接新年时还残余下来的烟火味飞进我们的鼻子，令人顿时神清气爽，一身轻松。

广阔的天空好像是被浅灰色与淡蓝色的水墨轻轻地涂抹过了，远山的山边与天空的颜色渐渐融为一体，好像是在烟雾中沉默的老者。山前的树丛早已落光了那一身绚丽的树叶，身着浅灰色的大衣，在冬日冰寒的空气中伫立着。一座座黑瓦白砖的老屋，在乡间重重叠叠地坐落着，一片片摇摇欲坠的灰白色墙片在爬满爬山虎的老墙上被雨水打出了几点淡灰。一层层古老的黑瓦被细雨滋润着，黑瓦上留着遥远的记忆，记录着岁月与成长的点点滴滴，却渐渐地被人们忘记。而在那油漆剥落的灰墙上，一些稚嫩的字与用粉笔涂画的涂鸦，也被这冬日的雨水浸得模糊了，那曾经画在墙上的笑脸哪里去了，是不是在那纷飞的冬雨中消失模糊了？用竹竿做了破旧晾衣架上，几件陈旧却干净清新的衣服在风中展露着笑脸，竹竿上晾过的幸福岁月，又有谁能够记得呢？破旧的老屋中，腐朽的楼梯摇摇欲坠，几根横梁歪歪斜斜地搭在屋子的天花板上，湿润的木柱上，树木的年轮一圈圈绕着不变，冰冷的等待着明天。布满灰尘的油灯上，灯芯已经烧光，那美好的曾经再也不能被点燃，欢快地燃烧、照亮道路了吧。

突然望见以前的竂前小学，外婆曾经是这里的教师，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竂前小学关闭了，外婆便在家里教学，我也回到杭州的学军小学上一年级。而那曾经记录我美好回忆的地方，那美丽的竂前小学，已经用水泥封住了大门。脱落的窗框，破碎的玻璃，早已看不清的教室里，课桌应该已经被虫子腐蚀了，而唯一不变的是在冬雨中沉默的四个大字：“竂前小学。”

古老的大门上，门口的春联早已换了模样。大红色春联上，金色的大字闪闪发光，在雨水中显得格外耀眼，也就是这一对对红色的对联，贴出了对春天的期盼与对新年的喜悦，贴出了淳朴的乡民们对新年真挚的热爱。一幅幅耀眼的对联，在冬日的寒雨中连成一道格外绚丽的风景。脚下泥泞的土地上，许许多多的脚印踩踏过，留下一个个难寻的记忆，小时候的脚印还在这里吗，它是不是还在等待我去找它呢……炽热的土地上，一个个成长的脚印在无意中留下，慢慢地记录着岁月的流失，而我们又要到哪里去寻找那一个个被雨水冲刷掉的美好的回忆？乡间的水沟中，一根根淡红色的甩炮落在群群墨绿色的苔藓之间，还有那小时候经常吃的零食，都在那被雨水浸润的水沟中沉默着。老家门口的一片片苦黄的稻草折断了脆弱的腰枝，在土黄的大地上随意地疯长着、哭泣着。

遥远的快乐哪里去了？曾经与小伙伴一起在乡间小路上玩耍的时光哪里去了？土地的枯黄稻草在问我，雨中的古老房屋在问我，美丽的新年春联在问我，稀疏的褐色树木在问我，模糊的苍苍远山在问我。而在那风中纷纷飞舞，在冬风中涌向大地的蒙蒙细雨，更是浸润了遥远的山间，浸润了光秃的树木，浸湿了绚丽的春联，浸湿了沉寂的房屋，浸没了孤寂的稻田，也湿润了我那颗孤独的心。呵，遥远的记忆啊，你到底在哪里？你在哪里等待着现在的我或将来的我来细细地寻找你、回忆你？而那故乡的一切，在这个寂静冬天沉默的将一切告诉我：遥远的记忆与那美好的回忆，早已渗透在故乡的每一个角落，点点滴滴早已被记录在故乡的土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