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万分之一的机会
贺悬看着那产妇，悲哀地叹了一口气。
他重新给产妇包扎好，然后看了一眼四周，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
那男人担心地问道：“大夫，我媳妇她，她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发烧了呢？”
“伤口感染了，产后发热。”贺悬说道。
“那，怎么治啊？”男人问道。
贺悬摇了摇头。“抱歉。”他满怀歉意地说道。
“大夫？”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
贺悬又摇了摇头。
男人一下子激动起来。
“大夫！大夫！”他猛地抓住了贺悬的手：“翠芬的命之前就是您救的，若不是您，她早就死在那天晚上了，您好不容易才救了她一命，怎么能看着她还没活两天就又死在这呢？大夫，求求您救救她吧……”
孩子的奶奶听到贺悬的话，连忙抱起她的大胖孙子，把她孙子抱到了贺悬面前，哭求道。“大夫，求你救救我儿媳妇吧，孩子才刚出生啊，不能没有妈妈呀，你看，这孩子就是你接生下来的，您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就让他没了妈妈呢？”
她流着眼泪哀求着。
贺悬张了张嘴。
他看了看四周，看了看这低矮的屋檐。
“强行吃药治疗的话，只是徒耗钱财而已，与其用这些钱救一个必死的人，还不如拿去把孩子养大吧”贺悬的手搭在男人的身上，然后他走出了门。
身为医生，他早已见惯了生死。
“大夫、大夫。”男人在身后喊着他。
门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走吧，玉心，我们回去吧。”贺悬叹了口气。
但龚玉心没有动，她的眼睛有些湿润。“贺大夫！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作为头一次面对死亡的医生，她还未麻木，总是抱着侥幸的心态，去一次一次地尝试那微不足道的可能性。
贺悬的手停止了，“除非，有抗生素，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但是……。”
“抗生素？”龚玉心的眼睛带着一丝疑惑，但她显然捕捉到了贺悬话里的关键信息：“那……是不是说，还有救？！”
她一下子激动起来。
“能算是有救吗？”贺悬艰难地笑了一下“能救活她的可能，恐怕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但是……总有可能是吧！”龚玉心说道。
“大夫！”那男人追了过来，“我能干活，就算是万分之一……也请你救救我媳妇吧，我不怕花钱的。”
“大夫。”孩子奶奶抱着孩子跑了出来。
贺悬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叹了口气。
“行吧，既然你非要救她的话，我也愿意尝试，而且……”
“我不花你的钱，救她的费用，你也出不起……我可以免费给你媳妇治疗，也能给她最好的疗养，不要你的钱，也会给你媳妇用唯一一种可能能救好你媳妇的药。”
“但是，这种药之前从没有人用过，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有可能给你媳妇用了这种药以后，她当场就会死，也可能给她用了，一点效果都没有，但这是唯一一种能救活你媳妇的药。”
“我们需要实验新药的效果，你要救你媳妇，我们可以达成协议，我们免费救你媳妇，但是，不管诊疗过程中出了任何问题，你都不能追责，一切自己承担，这样可以吗？”
“这……大夫，我……”贺悬的话让男人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你不接受的话，也没关系，只当我们没来过就好……有钱的话，就拿去给你媳妇买点好吃的吧。”贺悬说道。
他说着，就要回马车。
男人一下子拽住了他。
“大夫，我们接受，我们接受，不管怎么样都好，求你救救我媳妇。”男人哽咽着说道。
贺悬露出了一丝笑容，“好，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会全力救治你媳妇的。”
贺悬说着，握住了那男人的手。
……
回程的马车上，除了贺悬和龚玉心，还多了产妇和她的男人。
产妇裹着两床被子，随着马车的移动颠簸着，梦呓着，她发着高烧，额头上盖着一块冷毛巾。
这一路没有人说话，只听见外面的喧嚣声。
回到太方医阁。
护士们快速收拾出了一个房间，专属于翠芬的房间，尽量干净整洁无异味，妇女们给她从头到脚都换了新装。
翠芬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四周，“大夫，我现在是在哪啊？”
她问。
“太方医阁，好好休息，我们会照顾好你的。”贺悬说道。
“我男人呢？”她问。
“就在旁边。”贺悬让开，男人立刻走了过去。
“别怕，媳妇，贺大夫一定会救你的。”他激动地说道。
贺悬留他们两个在里面，自己走了出去。
龚玉心跟在他的旁边。
“贺大夫。”龚玉心忍不住喊道。
“怎么了？”贺悬回头问。
“我们有必要……那么……无情吗？”她有些纠结地问道。
“无情？”
“嗯，就是，您之前说的那番话，会不会太冷漠了，有必要那么说吗？”龚玉心问道：“就是说，没必要那么完全不留情面的说法吧。”
贺悬摇了摇头：“你错了，玉心，不管什么时候，一定是保护自己放在最前。”
“可是，可是，有必要说到那种程度吗？”龚玉心问道。“会不会太不留情面了？”
“不留情面，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啊。”贺悬叹息道：“如果连命都没了，谈何拯救别人呢？”
他说着，走到了中央主院。
中央主院里。
赵裕、赵柏、龚玉心、以及其他一些参与工作的护工都被叫到了这里。
“接下来，我们要配置一种药，唯一一种可能会救下那产妇的药，这种药非我一人所能完成，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来帮我尽一份力。”贺悬说道。
赵裕捋了捋胡子：“产后发热，向来无药可救，贺大夫如有神药能救治，实乃天下人之幸事。”
其他不明所以的人则都有些疑惑。
贺大夫不是向来不会用药吗？这又来的哪一出啊。
贺悬没有在意他们，只是打开旁边的一个篮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长着青色霉菌的柑橘。
“我要用的这味药，就在这些霉菌上，名字叫‘青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