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后一张考卷

窗外寒风刺骨，天空布满了低垂的乌云，像一张湿透的宣纸，随时可能撕裂。阿宇盯着桌上的考卷，指尖因为紧张攥出了汗。他心头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像一片被搅乱的水面。考场里除了偶尔传来的咳嗽声和翻卷子的轻响，一切都沉寂无声。

铃声突然响起，“叮铃铃……叮铃铃……”，打破了这份静谧。监考老师站在讲台前，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时间到，交卷！”

阿宇的笔尖僵在了纸面上，他的手心已经湿透了，钢笔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他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阿杰，后者的表情如临大敌，埋头疾书，额头的青筋突突跳动。阿杰显然没听到“交卷”的命令，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急促的摩擦声。

“阿宇，快写啊，愣着干什么！”阿杰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眼神里透出一丝催促和紧张。

阿宇咬紧了牙，心跳得像要跳出胸口。这张考卷是他们这学期的最后一次考试，也是他是否能顺利毕业的关键。一切仿佛都压在这薄薄的几页纸上。

“咳！”监考老师重重地清了清嗓子，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扫过考场的每一个角落。他缓缓走下讲台，双手背在身后，向阿宇这边走来。阿宇不由得挺直了背，整个人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他飞快地瞟了一眼自己卷子上空白的最后一道题。

**“这道题……怎么解？”**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仿佛脑海中的公式、解法都被寒风吹散了。他的视线再次落在阿杰的试卷上，那密密麻麻的字迹既像胜利的象征，又像对他的无声嘲笑。

“交卷！”监考老师的声音近在耳边，语气中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阿宇抬起头，看到老师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他的喉结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杰猛地停下笔，慌忙把考卷翻了个面，遮住了最后几行潦草的答案。他低声咕哝了一句：“差一点，差一点就写完了。”

阿宇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动作。他心头翻涌着剧烈的挣扎：“最后几秒，再看一眼阿杰的卷子，或许我就能补上最后的分数……”

就在这时，他感到一双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是监考老师的眼神，像两把锋利的匕首。他的视线顺着老师的目光低头，落在自己那张写得稀稀拉拉的试卷上。

监考老师的声音冷静，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阿宇，这张卷子……”他顿了顿，伸手取走了阿宇的考卷，没有再多说什么。

阿宇的手无力地垂下，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他的目光随着那张考卷被拿走，心里也像被掏空了什么。四周的同学开始陆续起身交卷，考场里逐渐热闹起来，但这一切对他而言却如同隔着一道厚重的玻璃。

阿杰转过身，压低声音问：“阿宇，最后那道题你写了吗？”

阿宇摇了摇头，声音干涩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没写。”

阿杰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和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傻啊？最后那道题值30分！你不写，这次肯定又挂科了。”

阿宇没有回应，只是盯着监考老师手中那叠卷子。他的考卷被随意夹在其中，埋在了厚厚的一摞试卷底下。那一瞬间，他感到一种冰冷的疏离感，仿佛那张卷子已经不再属于他。

**“这张卷子……”**他在心底低声念着，“是我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结，还是仅仅是一个结束的符号？”

离开考场时，阿宇回头望了一眼，那叠试卷静静地躺在讲台上，如同一座冷冰冰的墓碑。

寒风从走廊尽头吹来，夹杂着一点湿润的霜气，打在阿宇的脸上。他的脚步虚浮，走得每一步都像踩在虚无中。经过楼梯口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阿杰。

“别太想了，回去早点睡吧，调整心态下次再来。”阿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快步走向远处。

阿宇站在原地，肩膀上仿佛还残留着阿杰手掌的温度。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枚发烫的硬币，盯着它发呆。硬币的边缘在灯光下闪烁，像一双模糊的眼睛，注视着他。

走廊的灯光昏暗，映在阿宇的脸上，也映在那张考卷最后留下的名字——“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