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章 民乱之始
黄昏,日落,只在天边留下一个淡淡的白影。
寒风静静的吹,夜晚即将到来,两人对视良久,一个心思太重,一个没头没脑。
从窗外打进来的光,慢慢变暗,屋中一片漆黑,两个人就不约而同的各退了一步。
“我去升堆火,今天就在你这住一夜,明天跟我一起走,我带你去见我母亲。”
“刚刚奴家得罪了,还望张大哥谅解。”
张太虚并不答言,出门寻了些木板,在屋里升起了火堆。
二人吃过饭后,张太虚枕着手臂睡在火堆旁。
衣瑶双手托着下巴,坐在床上看着屋中的火堆,闻着躺在火堆那边,从张太虚身上传来的经过火烤过后的种种味道,不禁皱起了眉头。
联想到刚才那样的浪子模样,眉头不再皱,只觉得一阵脸红,无奈的躺在床上,沉沉睡下。
次日,清晨,风吹入房中。
张太虚打水时捞到一个沉沉的东西,捞上来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刀。
刀光烨烨,仔细看下去还有水流状的云纹,这些纹理原来是没有的,莫非这水中还有什么奇妙不成?
挥手耍了个刀花,却比原来还要顺畅,刀罡也比过去的威力更大些。
打好了井水,先洗了把脸,漱了漱口。
又打了一桶,想掂回屋中烧水,煮些粥米。
忽然听到村庄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张太虚立刻警觉起来。
这马蹄声不同寻常,声音利落,清脆,整齐,是军中战马,绝非是民间的挽马。
张太虚钻入一旁的民房隐藏起来,静静的等候着马蹄声停止的那一瞬间。
“妈的!到底是谁把咱的龙脉挖断了,给我滚出来!”
张太虚看着骑着马围着井台打转的人,想了一会。
这人他认得,在过兰州时,他还和这人见过一面,好像姓马名字记不大清了。
但看这个样子,此事绝不会善了,与其背上大锅,不如想办法杀人灭口。
也不再隐藏,推门而出,抱拳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马大哥,大清早的这么大火气,可伤肝。”
男人一挥手中的马鞭,看着他那一张黑脸,顿时记起来这人是湘军的法师,脸色仍带着怒意。
“原来是老弟,我来问你,为何毁了我的龙脉!这可是朝廷吩咐下来的大事,你随我去见左公,我要一个说法。”
张太虚装作冤枉的样子,摇头说:“我路过本村,就打了一桶水,别的事我一概不知。”
姓马的男人,一指张太虚手中的刀说:“不是你破的,你这刀怎么会有龙气!”
张太虚将刀一拔,托在手中一举,说:“这刀是我拾的,不信你来看。”
男人一看刀身的纹样,连连点头,面露贪婪之色。
他从马上低头,顺手就去夺刀,却在手将要握到刀柄时,被张太虚反手一撩,将他人头割下。
一抓头发,扔在一旁的屋子里。
随后搜了他的身,摸出一柄小刀,十来块大洋,一枚竹片,别无他物。
“喜欢贪?”张太虚嘟囔的说道。
马儿闻着血腥气打了个响鼻,不安的走动了两步。
眨着眼睛看着张太虚,它意识到自己即将换一个新主人了。
张太虚飞身上马,在村里了一圈后,仍然不见那另外几人的身影。
就打算回去,和衣瑶一起离开这里。
忽然从身后听到一阵风声,举刀去迎,将箭杆挑飞。
在这一瞬间,他就调转了马头朝着那人杀了过去。
在此时间中,又有几箭朝着他射来,却都被刀磕飞了。
“这弓手不错,可见军中也不乏有好手。”他暗暗想到。
顺着那些箭射来的方向,他纵马来到近前,看着躲在房子里不敢说话的几人,大声的问道:
“好胆识,敢对我动手,知道我是谁吗?”
对面的几人看到他时,急忙后撤,分散开来,不断的用箭来骚扰他。
张太虚不语,只是一味的格挡着飞来的箭。
随着阵阵的马蹄声,离面前的敌人越近,敌人恐惧的也就越盛。
挥刀,每一次挥刀都带走一个人的性命,不过是一会的功夫,人就都死了。
搜了搜他们身上的物件也不过是些寻常物品。
干粮饼子有十几个,水囊有十七八个,还有盏油灯,大洋有十几枚,竹片每人一个,应当是军中信物。
看着手中的十匹战马,张太虚倒是有点犯难了,这马儿也要吃粮,自己的粮尚且不够,哪来的粮食喂马呢。
杀马又觉得太可惜,可要说卖马,这都是阉过的军马,只要一出手自己就会被盯上。
无奈之下,先留在手里吧,反正他在军中也养过马,如何指挥什么的自己也知道,马会跟在自己后面的。
准备好了足够喝半个月的水,带上衣瑶,踏上了回家的路。
路上遇到些流民,朝着肃州的方向走去,天寒地冻的,没有保暖的衣物,也没有粮食充饥,就这么呆愣的走着,面露饥色。
张太虚见了那饥饿的欲望,如同看到自己的欲望一样,拦住了他们。
“你们往哪去?”
那些人看他的模样,乌黑的脸,面庞瘦削,一双眼睛亮的吓人,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没准就是从那抢来的。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血腥味,不是土匪就是军爷,而且还说着汉话,定是湘军无疑了。
那老人张了张口,想是回想着汉话怎么说。
“军也,我们是逃荒的百姓,听说楼兰那边招人种地,我们想去看看。”
张太虚看着泛起波澜的心海,里面满满的是饥饿的情感。
他想做个实验,如果他们的饿欲被自己缓解了,能不能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欲望。
“你们饿吗?”
那些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确认这是在问自己这些人饿不饿后,老实说:“饿。”
“我粮食也不多,这是一块大洋和一斤干粮,你们省着点吃,到了肃州哪能买到粮食。”
老人试探的接过粮食和钱,确认了不是假的,跪下磕头谢恩,说些感恩戴德的话。
张千里并没有阻止,而是观察老人的欲望被满足后,心里的那片海到底会发生什么变化。
波澜散去,水静无波,空中却有了灰白的气,他去触碰,感觉告诉他这就是饿欲。
只有满足了一部分食物的需求,剩下的东西就会变成白雾潜伏起来,直到下一次饥饿时就会溶入水中,翻起波浪。
而这道“饿气”是从自己的身上分出来的,只不过是以他人为引子,但是这仍然属于自己。
挥了挥手,叫他们离开。
继续回想,如果说那本《六欲无明》是教人抽离别人的感情,炼化成煞,以此伤人。
那么自己逆练,是不是把自己的各种各样的感情,从那一深渊里分离出来。
在具象成一个个具体的欲望后,自己的情绪岂不是就可以回来了。
张太虚回身看了看,向着身后坐着的衣瑶,缓缓的吻了上去。
结果迎来的却是一巴掌。
脸红的衣瑶,骂了一句:“浪子,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呢。”
“姑娘,我要是个好人,要的绝对不只是这个吻,要的就是你的心了。”
随后又吻了上去,这次吃到的却是温软如玉的温柔。
张太虚把她的模样记在心里,再看心海,又多一片气,这气却是淡粉色的了,触碰时又有一个名字色欲。
心海之上从此就飘着两片云,帮助他抵抗那种最深层的恐惧。
二人一路行走,发现眼前的流民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几十人,到后来的几百人,他们朝着肃州而去。
土匪也很多,当然大多数是流民,唯有一小部分是真正的土匪,这些人往往有一百多年的传承,算是当地的一霸。
他们一路之上走走停停,在十日后到了兰州府,把八匹饿的不成样子的马,贱卖给一个蒙古商人,换了三百大洋。
又买了些粮食,马料,由于衣瑶身体太弱,禁不住颠簸,他们在兰州府外找了一处客栈休息。
当客店的小二听说张太虚是要去北岳时,急忙相拦。
“那地方现在可不能去啊,听人说乱的厉害,比咱们这还乱。”
张太虚点了点头,就想敷衍过去,又听他说。
“要是去北岳肯定是无人敢去,不过客官去北岳肯定路过西岳,找一些保镖护卫,也能安全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