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4章 大雁塔
衣瑶在这三天的磨练中,已经学会了骑马,代价就是大腿被磨破了皮。
一瘸一拐下了马,怒视着张太虚。
“咄,你的腿怎么不疼?”
张太虚骑在马上,纵马骑了两步,走到她的面前,说:“腿疼就上来。”
衣瑶摇头道:“不上,屁股疼。”
“那屁股疼还是腿疼,你选一个。”说完又安慰道:“前头就是西安府,找个旅店歇两天再走。”
张太虚一伸手,示意她上来。
衣瑶伸手搭住他的手臂,一撑马头上了马,斜坐在马上:“事先说好,这会见什么事都不许你杀人。我们马上就要见你母亲,你也不想一身血腥味去看她老人家对吧。”
“说的对,我听你的。”张太虚经历了上次劫粮后,心海已经稳定了不少,自然能控制住这一路的情绪。
西安城,不同于那些县城,作为西岳省的首府,左宗棠的陕甘总督衙门就在西安城中。
城高三丈,宽十二丈,灰青色的石砖表明了其存在的历史,有多么的漫长。
城外有座大慈恩寺,寺中有座大雁塔,塔有七层,从下往上看,只觉得威严肃穆,塔身杂草丛生,却带来了一分灵性,多了一分沧桑感。
“好一座禅寺,世间灵气本就稀少,这塔上却能露出来几分灵气,实属不易。”
二人隔着院墙,欣赏了一会塔后,住进了客栈。
大慈恩寺的附近人烟稠密,也多是些做买卖的商贩,尽管旱灾很重可是,毕竟是一省之首府,粮价也能稳定在三块银洋一石粮。
外地人不少,有几个还操持着北岳的口音,摆了个刀削面摊。
他们走在人群中,看着两旁的建筑物,两层的楼房就已经不算什么稀罕物了,这些有的是和尚们的居所,有的则是富户官员的居所。
在他们走过来的那条路上,有不少荒坟野冢,那是义地,有死在路上无人认领的尸体,就会被葬在此处,其实就算乱葬岗,由大慈恩寺置办的。
张太虚听到乱葬岗时,他就想起了肃州那座人头山,肯定有一个法阵是专门针对那些修行人的。
他对着衣瑶说:“寺里有高人,不然咱们别去了。”
衣瑶摇了摇头说:“不然我就一个人去吧,大慈恩寺为了报恩而建造,我去求两件法器,见到你母亲时,也显我的诚心。”
“那明天我们再去,今天沐浴更衣,好好休整一下。”
二人住了一天客栈,买了几件成衣,当有人推荐张太虚去刮头时,他宛然谢绝。
一来他不喜欢那根辫子,二来他不喜欢麻烦。
在第二天的上午,他们来到了西安南门外的大慈恩寺。
并排的三扇大门,每座大门都开两扇,高大的斗拱雕梁画栋,历经代代能工巧匠雕补,显得很气派。
门前摆放着两个大石狮子,像是护卫一般,朝着两边看。今天是深冬的时节,西历十一月二十日。
门开着,二人径直的走了进去。
门口有人唱了个佛号。
“嗯~二位施主,因何而来啊?”
扭头看去,原来是个大胖和尚,站着就如同坐着,肚子上的肥肉几乎要坠到地上。
脸皮油光水滑,嘴上的圈脸胡,也好似被修剪过一般,只显得很短,薄薄的一层。
身穿粗布棉袍,脚蹬棉靴,头上并不留戒疤。
强撑着着走了两步,身上的肉随之一颤一颤的,喘了口气,瓮里瓮声说:“阿弥陀佛,若是求姻缘,那就不必了。”
“为我母亲求一样法器,聊表孝心,不知法师如何称呼?”
“小僧法号贪吃,不知施主贵名?”
“张太虚。”
“善哉,此名甚有慧根,随我来吧。”
胖和尚胖的稍微一动就浑身冒汗,走起来也非常缓慢,就这样领着他们,上了十八级台阶。
“这就是大雄宝殿了,且礼一下佛,我带你们去大雁塔。”
张太虚还能不明白这个,摆明了就是要钱,从怀里摸出早就备好的布包,里面放了几十枚银洋和几十零碎的铜板。
听着“哗啦”一响,门口站着的贪吃和尚,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如来佛祖坐庙堂,手举在胸前,掌心画了一个卍字,两旁站着十八罗汉,个个都是威仪满满。
张太虚一步踏入殿内,取了三支香,点完后诚心三拜,插在香炉。
佛前的海灯烧灼着,亦如那天张太虚在关王庙内看到的那种灯火,却稳健的多,油灯中的黑烟冲着天烧。
拜过佛祖,带着衣瑶出了大殿,就见那贪吃和尚哈哈大笑起来。
“施主认为,佛是有相还是无相的呢?”
张太虚经典金刚经起手:“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善,吾也以为佛是无相的,既如此施主随我来。”
三人一同行至后院,两旁房屋的氛围和大雁塔已经融为一体了,肃静,静穆。
过了门房,进了塔上的平台。
贪吃和尚浑身湿透,就像虚脱了一样,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喘了好一会。
随后带着二人入塔,第一层塔,有佛陀菩萨的刻像,被刻在墙上。
二层供着一尊释迦牟尼鎏金佛像。
拜了拜,又上三楼。
和尚一脸慈悲的看着供桌上摆着的宝塔说:“塔中就是佛陀舍利子,可惜这是本寺的镇寺之宝,不然看在施主一片孝心的份上……”
“不必了,既然是镇寺之宝那就还放在寺中。”
张太虚一脸随和的看着他,要钱自己是一分都没了,刚刚那一包银元已经全放进功德箱里了。
贪吃和尚点了点头,一脸肥肉抖动起来,说道:“善哉善哉,我这里有一块金刚经牌。”
张太虚好奇的问道:“有什么用?”
“有用也无用,对凡人有些用,对施主无用。”
这话有言外之意,张太虚并不是听不出来。
那和尚在供桌上那一堆牌子里摸了一会,手汗将那堆木牌染上了一层异样的七彩。
那是油水混合的颜色。
和尚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那个符牌,说道:“这就是了。”
张太虚用手接过符牌,抬头再看时,和尚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张太虚不屑的笑道:“雕虫小技,不与他一般见识。”
一噔手中的符牌,用了彻水通视:
金刚经木牌(节选)
品质:下品法器(小乘)
本物品不具备任何辟邪的力量,因为此牌是大慈恩寺出品。带有慈悲之心,如有驱邪的需求,请另寻高人。
注:小乘佛法就是这个样子,只要你信他就真敢骗,被发现了就名曰点化。
张太虚转头眼神一噔,一挥袖子,一阵阴风吹过,破了贪吃和尚的隐身法。
“和尚!当我不敢杀你吗?”
衣瑶一扯他的袖子,用眼神阻止他。
贪吃和尚摸了摸脑袋,一脸随和的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刚刚拿错了,这块是小僧的,这块才是施主的。”
和尚又在桌子上摸了起来,这次的牌子明显就和之前的不同,雕刻更为精致,背后还刻着如来佛祖的像。
看都不看,揣进怀里。
用手虚空指了指和尚的脑袋:“我跟你讲,不是叫贪吃,就非要吃的多,若仗着有几分本事,就得过且过,真到了危机之时,如何渡己?”
“施主指点的是。”
和尚带着他们下了楼,目送他们离开。
此时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贪吃,那人走了?”
贪吃和尚回头望去,点点头说:“走了。”
“走了就好,此人煞气太重,那枚假符他没要,唉……也罢,都是命。”
声音从旁边的石翁内响起,话说完,再无声音。
贪吃和尚,朝着那石瓮拜了三拜,落泪,又跑到南边的僧房内道:“嗜赌师弟,好色师兄圆寂了。”
“嗯……阿弥陀佛。”一个枯瘦的和尚双手合十,从入定中,站了起来。
“我赌赢了也赌输了,封闭山门吧,一场大乱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