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丝丝纠缠
当林想写完最后一个字便瘫在椅子上,最后这几天铆足了劲赶稿,现在只等张小叶的结果了,如果顺利,农历新年前她将有一笔可观的收入,反之,这个年她会过得非常凄惨可怜。
无事,她想起了陈昇,他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走,孤男寡女的,这样“同居”始终不合适。
叮铃铃……
貌似是手机的铃声,林想屏息听了听,果然,是陈昇的手机响。
叮铃铃……手机还在响着,林想纳闷,他难道不在客厅?不应该啊,这几日她在房间赶稿他都在客厅自娱,林想穿好拖鞋,披上薄毛衫,开门出去。
他真不在,手机被丢在茶几上。
林想四处找了找,厨房也没人,卫生间也没有。
手机依然响着,看来对方也是个锲而不舍的人。
林想偷偷看一眼手机屏幕,没有备注名的一个号码。
虽觉得不妥,但林想经受不住铃声的催促,还是接了电话。
“喂。”话筒那边传来一句女声。
林想心惊,耳朵赶忙离开听筒,眼睛再次确认屏幕的号码,的确,没有备注名!
“喂。”林想忍住心虚和紧张,回应了对方。
谁知,回应后电话那头毫无反应,林想以为电话故障,又一次说:“喂?这是陈昇的手机,请问你是哪位?”
又几秒过去,对方终于有了反应,说:“不好意思,我打错了。”随即挂断了电话。
林想糊里糊涂,捏着手机毫无头绪。
放回手机,林想越想越忐忑,把茶几上的手机摆了又摆,直至与之前一样才罢。
过了很久,陈昇才从外面回来,手上提着一个行李包,还有一袋桔子。
“你去哪儿了?”林想屁股早坐不住了,跳起来问。
陈昇疑惑,调侃她:“这么想我?”
“切!”
陈昇放下东西,提起那袋桔子给她:“吃吧。”
林想腼腆一笑,看来他还记得自己喜欢吃桔子。
林想边剥桔子边问他:“你哪里来的行李?”
陈昇看一眼地上的包袱,说:“让他们快递过来的。”
皮已经剥好了,林想把手伸了伸,问:“吃吗?”
陈昇漫不经心地说:“你喂我。”
林想伸出的手顿了顿,满眼惊愕,她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陈昇看她一眼,说:“不可以就算了。”
林想犹豫下,递到他嘴边。
陈昇笑,头微微一抻,一口含了那瓣桔子。林想假装镇静,却飞快缩回手,指尖的温热让她心里悸动不已。
看着他把行李包提到沙发旁,打开,一件一件往外整理,林想问:“你打算长住?”
陈昇点头。
林想急了:“长住的话,在我这里恐怕…不太方便吧。”
陈昇放下衣服,故作为难,说:“的确如此。”
林想抿抿嘴,又问:“你到底来盆城干什么?”这是她几天来脑中想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她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不能真是闲得无聊来她这种小地方长住的?!
陈昇没答她,又拣起衣服来整理,全部叠好后问:“我放哪儿?”
林想很恼火,拿起表面的衣服丢到他脸上,说:“就放你包里吧。”转身气呼呼地回了卧室。
陈昇抿笑着,重新叠好衣服,抱着衣服走向卧室。
推开房门,房内昏暗,林想只开了工作桌上的台灯。陈昇先探头看看情况,见她好好的在摆弄电脑,对他进来也没有抗拒,便舔着脸进去。
陈昇把衣服放在床上,又特意拣了离她最近的床沿坐,凑着脸看她。
林想被弄得不好意思,推了推,说:“干什么,别影响我工作。”
陈昇瞧一眼电脑,说:“你工作早做完了,我知道。”
林想无奈,撇他一眼,嘀咕说:“看把你能的。”
脖子伸久了也累,陈昇往后仰了仰,整个人呈半躺的姿势躺在床上。
林想余光一扫,心里的火气又腾起。她跳起来,扬手,说:“躺床上干嘛,快起来,快起来。”
陈昇就那样半躺着,似笑非笑,任她呼喝。
见他不听招呼,林想羞愤难当,伸手去拍他的身体,陈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定定地看着她。
林想想挣脱,挣不掉。“你干嘛?”她问他。
他一直不说话,过了很久很久,他才说:“我其实是来找你的。”
林想抑制着心跳加速,装傻问:“找我干什么?”
陈昇手上松了劲,但还是捏着,看她的眼神变得很炽烈,他喉咙动了动,闷闷地说:“如果我说…我想你了,你信吗?”
林想压着窃喜和紧张,害怕这一切只是梦,一不留神就出了梦。
陈昇坐正身体,却低眉伏眼,在她耳边轻柔地又问一遍:“信吗?”
林想暗暗深呼吸,回:“你总是让人糊里糊涂的,我不懂。”说完,果断脱离了他的控制。
陈昇也没有强硬的意思,顺势放了她。
“你快起来吧,赖在床上算怎么回事。”林想挥手撵人。
陈昇站起来,一手拉住她舞动的手,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挑了挑她额前的一绺头发,戏说:“装傻!”
林想被他弄得头脑发胀,待反应过来他已经出去了。
看着床上叠得整齐的一摞衣服,林想心里有气,却又很无奈,左右看了一圈后打开衣柜为它腾出一格的空间存放。
出了卧室,陈昇已经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林想恍然想起开始的那通电话,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他。
林想留了一个心眼儿,她观察着他的表情,可见他查看后并无异样,便彻底放了心,想来的确打错电话了。
外面又下雪了,天也昏暗暗的,在家窝了好几天,林想便向他提议出门走走。
“现在?”陈昇看了看窗外,天气不好,路况想必也不是很好。
“嗯呐!”林想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模样,又补充一句:“下雪了。”
陈昇再度看了看,雪不大,飘飘洒洒的显得很孤零。
林想见他还犹豫不决,就鼓励他:“走吧,请你吃饭。”
陈昇眼亮,说:“当真?!”
林想撇撇嘴:“瞧你,难不成我这几天亏待了你,说到吃这么兴奋?”
陈昇笑:“亏待倒没有,就是某人的厨艺好像也不精啊。”
林想羞死了,举手就要打,他扭身躲开了。
二人穿了外套,当下就出门去。
这点雪铺不了地,散落在地就化成了水,路上湿哒哒的,林想走路小心翼翼,生怕溅了水。
陈昇笑她:“看你,自己要出来的,却又那么怕脏。”
林想轻轻越过一个水坑,头不抬,仍聚精会神,说:“你不懂。”
陈昇摇头,说:“我是不懂你们这些喜欢创作的人,满脑子都是幻想。”
林想侧头看他,说:“幻想怎么了?挺好啊,起码不会抑郁。”
陈昇也看她:“你抑郁?”
林想摆头:“我不会。”
陈昇想了想,说:“我以为情感丰富的人会是抑郁症的高发人群。”
林想撇头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情感丰富只能说明想象力无限,一般这类人群他都会自我排解,文字啊、绘画啊、音乐等等,都会成为疏解郁闷的方式,只有钻牛角尖的人才会抑郁。”
陈昇听了若有所思。
林想瞧他一眼,说:“所以人啊,千万不要钻牛角尖,世界如此之大,有什么是它不能承载的呢?对吧!”
陈昇愣了一下,立马扬起笑脸,点头称是。
俩人说说笑笑来到一家川菜馆,林想当即就决定要进去。
林想点了七八个菜,都是招牌,重度辣。
“你不过啦?”陈昇望着红红辣辣的一桌菜,不由咽了咽口水,感觉有些吃不消。
林想激动地开吃,在吞下一片滑嫩嫩的牛肉片后,说:“要啊,放心吧,这点菜我还是请得起的,后面的日子我们不会饿肚子的。咦?你不是也能吃辣么,快吃啊!”
陈昇撇嘴,为难说:“点个素菜吧。”
林想点头,嘴里含糊不清,大声喊:“服务员,再点一个酸辣土豆丝!”
陈昇脸色大变,忙说:“不用了、不用了。”
陈昇真是佩服她的吃辣技能,他自认对吃辣方面小菜一碟,可眼下,他甘拜下风。
纵使两人放开味蕾胡吃海喝,但终究消化不了这么多菜,还剩三分之一实在塞不下了,林想懊悔不已,直呼冲动了。
看她悔得跺脚陈昇难掩取笑,吩咐服务员拿来打包盒打包剩余的菜品,二人出餐厅时,林想像宝贝似的提着袋子,生怕别人抢去。
路上,雪停了,二人没有着急回家,反而选择漫步在一条条街头。
走着走着,林想忍俊不禁,把陈昇弄糊涂了。
“你说……”林想欲言又止,看一眼他,才说,“我们这样像不像他们。”
陈昇顺着她眼色递到的地方看去,一个广场,成群结伴的老头老太在活动。
林想实在忍不住笑了。
陈昇有些腼腆,尬笑两声,终是没忍不住笑个不停。
“赶紧走吧,不然他们真会把我们当成他们了。”林想拉他想走。
陈昇岿然不动,反向拉住她,说:“成为他们…也没什么不好。”
林想看着他,想要看穿他,却还是很迷糊,她有些恼,叹口气,说:“你总是让我很难懂,感觉你十分享受玩这种暧昧的游戏,以前是,现在也是,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陈昇愣住,不懂顷刻间她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重话。
林想撇开脸,自嘲似的笑笑,又说:“想来也是我自找的,明知道你放不下,却妄图三言两语劝服你,你说你来盆城是找我的,问我信不信,我该怎么说呢?我说我信,然后呢?接下来呢?你很随性,随性到让人怨不得、恨不得,当然,事过境迁后,你可以冷心冷情的忽略掉这些伤害,因为它们对你来说根本微不足道,但是,你从始至终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不管过了多少年,你只是一昧的沉浸在情伤中不可自拔,你从没想过要走出来,我猜是你根本不愿意走出来,我真的不懂你。”
陈昇的表情迷惑纠结,他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大篇话。
林想却已坦然,这是憋了很多年的话,既已出口,反倒轻松了自在了。
陈昇一时难言,过了很久才忐忑地问:“你是认真的?”
突然,林想泄气了,瞪他一眼,说:“无比认真!”话落便自顾走了。
寒风瑟瑟,陈昇心乱如麻,他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扯住林想的胳膊,问:“你真生气了?”
林想负气挣开他,怒气冲冲。
陈昇很难堪,也很愧疚,他双手捏着她的肩膀,说:“为什么?”林想听到他这句话更加怒火中烧,不耐烦地想要挣脱,却被他死死把住动弹不得。陈昇见状又大声说:“你不是我,怎知我全部的心思!”
林想彻底怒了:“是呀,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心思,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陈昇心里的火气也集结爆发,可自知理亏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宣泄他内心的怨恨和愤怒,只是死死盯着她不放。
他无能为力的样子让林想渐渐冷静下来,她感到很累,为什么自己要介入到他的纠结当中!
“没话说了?那放开我吧。”林想有气无力地对他说。
陈昇不听,一动不动,却也无言。
林想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只好愤愤地看着他。
或许怕二人的关系没有转圜,陈昇软了下来,扳正她,艰难地说:“我知道我这几年没干什么正事,颓得很,可自从在云城遇见你后,我像活过来了,你牵着我的心,我想忘也忘不了。我也犹豫过,纠结过,怕你生气,怕你介怀,但还是捱不住对你的思念,我来了盆城,不为别的,只为寻你,我想你!之后…要怎么办,说实话,我的确还不知道。”
林想眼眶泛红,问:“那现在呢?”
陈昇皱了皱眉,感觉很痛苦,他说:“这么多年了,我知道都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把自己困得太死了,过去的终究过去了,我实在不该对你做出许多出格的举动,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真的…我真的…只是凭本能……”
趁他松动,林想挣开他的钳制,转过身去,说:“你别说了,我明白的。”
陈昇忐忑地看着她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还是朋友吧?”
林想的心沉到了底,答:“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