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除夕
“除夕”——即“岁除之夕”，它与“岁首”首尾相连，旧岁至此夕而除，第二天就换新岁了，故俗以谓“除夕”。
除夕这天一大早，挨家挨户都会早起扫尘、贴春联、祭祀、准备当天晚上的年夜饭。往年冯怜雪还在的时候，每逢除夕都会举行一场神秘的仪式——打醋坛石。
这一天美食的重点都转移到了晚上的年夜饭，早饭越简单方便越好。这天的早饭就只一样：水煮米线。
将前一天买好的新鲜米线和韭菜用水焯熟，碗中放入酱油、猪油、油辣椒、番茄丁，还有一味特殊食材：秘制肉酱。加上热汤，汤的热气会将调料的香味充分激发，最后再放入煮好的米线和韭菜就算好了。
吃过早饭，我便背着小背篓出发了，而冯怜雪留在家中“扫尘”。我则去到附近的青山上扯松针、折柏枝，回程时去小河里摸索、寻找醋坛石。我牢牢记着冯怜雪的嘱咐：好的醋坛石有三个要求，一则必须是常年浸泡在水中；二则一定要干净圆润；最后就是大小适中，最好是如鸡蛋大小的青石。
等回到家中，将醋坛石投入灶下，大火煅烧，使其明亮如红碳。待到傍晚时分，把摘回的松针、柏叶放在水瓢中，倒上些许醋，再把烧得通红的醋坛石放在松针柏叶之上，迅速在每间屋子转悠。
口中念叨：“打醋坛咯，打醋坛咯！干干净净、百病全消；打醋坛咯，打醋坛咯！干干净净、平平安安。”最后再将醋坛石和松针柏叶放到院门口的墙角边。
热气沸腾之间，松柏的清香在每个屋子间四散开来，让人神清气爽。这样的仪式在正月初五还会上演一次，除夕这一次是“迎神”，而正月初五那一次则是“送瘟神”。
与除夕不同，正月初五打醋坛还需要往醋水里加些毛发，家里的每个角落都得熏一遍。最后在出院门时还得迅速把门关上，以防“瘟神”再次进门。
打过醋坛石，贴过对联，年夜饭的准备就正式开始了。年夜饭每年都不一样，会根据冯怜雪的心情变化，只有几道菜是每年都必不可少的：
第一道，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道菜——糟辣子鱼。
先是杀鱼；采用两斤重的鲤鱼，杀鱼时要去掉鲤鱼的“腥筋”也叫侧线，可以去除鱼腥味，然后去鳞清洗干净。两面、背部打上花刀后，放干净盆中，加入葱段、姜丝、盐和料酒一起揉搓，腌制十分钟。
其次是炸鱼；腌制好的鱼晾干多余的水分，裹上一层淀粉，热锅冷油，锅底加入一层薄薄的盐防止粘锅。油温六七成时，把鱼顺着锅边放下去，炸制两面金黄即可捞出待用。
然后炒汁；锅中重新倒油，油热放入姜蒜末、花椒粒、豆瓣酱翻炒出红油，再倒入“糟辣子”炒出酸香味，最后再倒入一小碗清水，放入生抽、耗油、鸡精进行调味。
最后收汁；等汤汁烧开后放入炸好的鱼，用勺子将汤汁浇满鱼身，然后盖上锅盖小火焖煮入味。最后将煮好的鱼捞出摆盘，锅中倒入水淀粉勾芡，撒上葱段，用勺子将汤汁浇满鱼身就可以了。
第二道，白菜圆子汤，这道菜我的参与度是最高的。
首先要将猪肉剁碎，一般是五花肉，因为我不爱吃肥肉，就改成了纯瘦肉。将小葱切末，姜切蓉加入肉末中，再加上新鲜豆腐一起捏碎。这个过程是很治愈的，感受着豆腐一点一点变得细腻，从指缝中溜走。
然后打入鸡蛋，加入一点点盐，一定要捏的细腻，搅打均匀，最后再加一点点五香粉和生粉，这样丸子煮的时候才不会散掉。
最后锅中加入清水，水开后加入捏好的肉丸，撇去浮沫，加入白菜丝；等白菜丝变软后加入适当的盐和小葱末调味，即可关火。
第三道，蒸三样，这道菜的食材准备时间是最长的，烹饪时间却是最短的。
只需将腊肉、腊肠、血豆腐，切片放入蒸锅蒸熟即可。
腊肉的做法同火腿一样，只不过选取的部位是五花肉；蒸好的腊肉不用任何调料就能吃，肥肉部分晶莹剔透，肥而不腻。
腊肠则是选取去皮前腿肉，肥瘦最好是三肥七瘦，切小丁或者用绞肉机搅碎加入“老白干”去腥增香，放入盐、白糖、味精、花椒粉、辣椒粉搅拌均匀，腌制半天。
灌肠用的肠衣，选用小肠，用筷子戳进去翻洗干净，加入盐抓洗掉表面粘液。
灌装时可以去用机器灌装，也可以用漏斗手动灌装；拿起猪肠的一端，系上棉线，另一端套住漏斗底部，把腌制好的料翻拌均匀，从漏斗口灌进去，再用手捋顺，系上棉绳。肠子中间也可用棉绳多扎几段，最后放到阴凉处风干即可。
血豆腐，菜如其名：血和豆腐。
准备一个干净的盆，垫上纱布，把豆腐放入捏碎，最后用纱布包裹，挤出多余水分，放入盆中备用。然后准备五花肉，最好是肥肉多，瘦肉少，去皮切成厚片再改切成丁，全部切好后加入豆腐里。
加入姜粉去腥，盐、五香粉、花椒粉调味，最后再加白糖、鸡精提鲜。抓拌均匀，接着倒入新鲜的猪血，混合均匀，猪血没有固定比例，全靠手感，分次加入，不要太稀，能用手团成团就行。
将团好的血豆腐放到院子里风干晾晒，直到表面由红到灰再变黑就行了。
第四道，凉拌米线，有时也会用粉丝代替。
碗里放葱花、蒜末、芝麻、辣椒面，泼热油激发出香味；再加入盐、生抽、香醋、鸡精和白糖调味，最后加入一勺“老干妈”，搅拌均匀。
米线煮好盛出，过凉水，再加入调好的料汁，最后再加入喜欢的配菜，一般是黄瓜丝、胡萝卜丝、韭菜、豆芽、香菜和花生米。翻拌均匀，酸辣开胃。
第五道，白灼大虾。
白灼大虾，食材鲜活是最关键的，月亮田交通不便，一般都是买的冷冻基围虾。用剪刀沿着虾枪的位置剪掉虾头，然后用力挤出内脏，另外一只手捏住内脏，轻轻一扯就可以把虾线扯出来了。
但冯怜雪买的是冷冻虾，虾线很难去除，还有一点，剪掉虾头就不完整了，有违“团圆”的寓意，干脆就省略这一步骤了。
处理好的虾放入碗中，加入食盐、清水抓洗干净，浸泡几分钟后再用清水清洗干净。
锅中放入清水，然后放入去腥三件套：葱结、姜片和料酒。姜片一定要去皮，姜皮是寒性的，海鲜也是寒凉之物，不宜同食；然后再加入食盐；大火烧开，煮出葱姜的香味，再加入处理好的虾。
大虾遇到开水会立马紧缩，这样大虾的肉质才会Q弹紧实。不要盖盖子，撇去浮沫，大火煮一分钟就可以捞出摆盘了。
最后再调制一个蘸料：葱花、姜末、小米辣，再泼入热油，激发出香味；加入生抽、白糖、豆豉鱼油就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