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跑！

青铜锁链刚触到皮肤就化作齑粉，李天成瞳孔里燃起两簇幽蓝火焰。暗卫首领面具下的惊喘尚未出口，少年五指已扣住他咽喉——这个动作像是演练过千百次，关节转折处流转着不属于人类的柔韧。

“你母亲果然把'那个'留在你身体里了。“首领突然发出女子笑声，喉结在李天成掌中诡异地蠕动。暗卫们同时掐诀，祠堂地面浮现血色阵图，砖缝里钻出无数缠绕符咒的锁链。

李天成后仰躲过横削而来的刀刃，腰肢弯折的弧度让脊椎发出脆响。黑色漩涡在丹田发出饥渴的嘶鸣，他鬼使神差地抓住两条锁链，符咒金光竟被漩涡抽成丝缕吞没。

“快闭灵窍！“某个暗卫的惊呼戛然而止。李天成的手掌穿透他胸膛，却没有沾染半点血迹。指尖传来温热搏动，等他回过神，掌中竟攥着颗跳动的心脏，表面布满青鳞。

记忆碎片轰然炸开。

五岁生辰那夜，母亲用朱砂在他脊梁画满咒文。窗外雷雨交加，父亲持剑守在院中，剑锋滴落的血在青石板上绽出墨梅。“记住，若有人要带你去血池...“母亲的声音混着哽咽，“就咬破舌尖唤三声'青要““

现实与记忆重叠的刹那，李天成突然弓身长啸。暗卫们布下的困龙阵应声破碎，瓦当上蹲守的石兽睁开眼睛，檐角铜铃奏出摄魂曲调。他撞破西墙的瞬间，月光恰好照见墙内夹层——整面墙竟是用婴孩颅骨砌成，黑洞洞的眼窝里爬出蛆虫。

“拦住他！“大长老的怒吼从云端传来。十二道剑光自星斗垂落，却在触及李天成周身黑雾时扭曲成蛇形。少年踏着剑光蛇影跃上屋顶，瞥见百里外的禁地方向腾起血色光柱，那方位分明与昨夜古籍记载的“葬星之位“完全吻合。

追击者逼近的脚步声忽然变得粘稠，李天成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背叛身体。月光下的黑影扭曲成八爪鱼形态，触须缠住脚踝往地底拖拽。生死关头，他猛地咬破舌尖嘶喊：“青要！青要！青要！“

祠堂供桌下的青砖轰然炸裂，飞出半截焦黑的剑柄。那残剑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径直刺入李天成掌心。剧痛中无数画面闪过：穿月白襦裙的女子被铁链锁在冰棺里，容颜竟与李家族谱上的初代主母一模一样。

黑色漩涡裹住剑柄的刹那，时空出现裂缝。李天成坠入冰冷的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暗卫首领摘下面具的脸——那张本该是敌人的面孔，眉间竟有和他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暗卫首领的指尖突然迸发青光，眉间朱砂痣裂开第三只竖瞳。李天成看到那翡翠色的瞳孔里，映出自己背后悬浮的九尾虚影。

“跑！“沙哑的男声突然变成清冷女声，“去青要山找被雷劈焦的梧桐树！“

追击的暗卫们同时僵住，他们青铜面具下的皮肤开始鼓起肉瘤。首领反手掷出腰间玉佩，玉坠在半空炸成漫天星屑。李天成惊觉这些星尘排列方式，竟与昨夜临摹的古籍残页分毫不差。

黑色漩涡自主运转起来，星尘在皮肤表面灼烧出焦痕。李天成撞破祠堂后窗的瞬间，整座建筑突然翻转，青砖地面变成流淌着毒液的舌头，梁柱化作森白肋骨。他这才看清所谓祠堂，竟是某种巨兽骸骨幻化的囚笼。

“快闭眼！“首领的声音带着泣血般的颤抖，“用左手小指触碰右耳后的鳞片！“

李天成下意识照做，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不知何时，他耳后竟生出一片逆鳞。剧痛从太阳穴炸开，四周景象如打碎的镜子般崩裂。等再睁眼时，已站在月光粼粼的镜湖之上，倒影里却是个戴凤冠的宫装女子。

“他们篡改了所有人的记忆...“水中的女子开口，声音与暗卫首领一模一样，“三百年前青丘山倾覆时，本该是你...“

湖面突然沸腾，无数苍白手臂破水而出。李天成转身狂奔，每踏一步湖面就浮现血色莲花。身后传来骨骼重组声，回头瞥见暗卫首领的身体正在膨胀，十二道锁链从脊椎刺出，末端拴着嘶吼的怨灵。

丹田处的黑色漩涡突然发出欢鸣，李天成不受控制地抬手结印。等意识到时，指尖已凝出狐火，幽蓝火焰中漂浮着细小的甲骨文。怨灵触到火焰的瞬间，锁链上的符咒竟反向流转。

“果然是你...“半妖化的首领发出凄厉大笑，三只瞳孔同时流出血泪。他撕开胸膛掏出血淋淋的肋骨掷来：“带着这个去禁地东侧的...！“

话音未落，天穹突然睁开巨大的血色竖瞳。雷霆劈落瞬间，李天成怀中的肋骨化作玉舟，载着他遁入空间裂隙。在虚空乱流中，他看见无数记忆碎片：

七岁那年给他送桂花糕的哑仆，袖口隐约露出青丘狐纹；

祠堂地下三百丈的血池里，漂浮着与他容貌相同的少年；

大长老密室中的水晶球，倒映着此刻在虚空中逃遁的自己...

玉舟突然剧烈震颤，前方出现光亮。李天成坠入瀑布深潭前，最后听见虚空里传来暗卫首领的嘶吼：“记住！李家人饮的水里都养着噬忆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