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那个噩梦里，药王谷内血流成河，谷中弟子横尸遍野，鲜血将翠绿的药田染得猩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令人几欲窒息作呕。
魏纾意一袭素白长裙，裙摆被鲜血浸染，沉重地拖拽在地。她神色惊恐，尽是绝望。
“王妃，快带太孙走！”魏纾意回首，只见江栩呼喊着，浑身鲜血，手持长剑，奋力抵御着追兵，眼里尽是决绝。
“江栩！你和我们一起走！”魏纾意紧抱着年幼的太孙，嘶声哭喊，欲转身逃离，却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
抬眼望去，只见永宁王萧应忱身影阴鸷，黑袍猎猎，面色惨白，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意。
“魏纾意，你我夫妻一场，本王本不愿对你与药王谷赶尽杀绝。但药王谷私藏废太子余孽，罪无可赦。而你，作为本王的王妃，竟勾结逆党，当押回王府受审。”萧应忱的声音阴冷，寒意刺骨。
言罢，他猛然夺过太孙，狠狠掷于地上，幼小的身躯瞬间被摔得血肉模糊。
魏纾意双目怒睁，厉声道：“萧应忱，你这个乱臣贼子！”
萧应忱冷笑，挥手示意追兵围攻沈栩。江栩虽勇猛，却终因寡不敌众而渐渐力竭。最终被长枪挑起，重重摔落，惨死于乱枪之下。
“不——”魏纾意悲呼一声，眼睁睁看着顾栩被乱枪穿心。
她望着江栩的尸体，心如刀绞，拼尽全力想挣脱萧应忱的束缚，却无能为力。
此时，继妹魏纾宛从萧应忱身后缓步走出，脸上满是得意。
“阿姊，你的舅舅和外祖已经被擒，你的师兄妹也尽遭屠戮，你就别挣扎了。”
魏纾意抬起头，眼中满是恨意：“魏纾宛，你个贱人！终有一日，必遭天谴！”
魏纾宛大笑不止：“天谴？何其可笑！如今，主宰你命运的人，是我！来人！”
言罢，她轻轻挥手，数名侍卫押着两位衣衫破旧、伤痕斑驳的人来到她面前。此二人，正是魏纾意外祖与舅舅，药王谷谷主及其继承人秦慕之。
魏纾宛缓步至二人面前，纤手扼住谷主咽喉，迫其抬头：“瞧，这便是你心心念念的亲人，如今皆在我手中。”
随后，她转身面向萧应忱，语态娇柔：“王爷，妾身想在阿姊面前，好好款待这两位长辈，可好？”
萧应忱望着魏纾宛娇嗔的模样，猛地将她搂入怀中，点了点头：“既然阿婉有此雅兴，本王自当成全。”
得萧应忱首肯，魏纾宛笑得愈发残忍。她抽出侍卫腰间匕首，利落地剜下谷主一目，鲜血四溅。
谷主哀嚎不止，秦慕之双目圆睁，拼死挣扎：“尔等禽兽！放开我父亲！”
“外祖父！住手！魏纾宛，我求你，放过外祖父与舅舅！”魏纾意哭喊连连。
魏纾宛却将匕首递予萧应忱，柔声细语：“王爷，秦慕之鼻梁挺拔，妾身实在喜欢，可妾身力弱，难以割取，王爷可否代劳，赠予妾身？”
萧应忱不语，只是接过匕首，缓步上前，扼住秦慕之咽喉，手起刀落，割下其鼻。
秦慕之疼得欲咬舌自尽，被萧应忱一把拽出舌头，并将其割下。
“舅舅！”魏纾意见状，心如刀绞，可自己也被侍卫押住，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受难，泪如雨下。
魏纾宛则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罢了！我玩累了，将二人指甲逐一拔去，而后赐死吧。我最爱听人的惨叫声了。”
侍卫们领命行事，逐一拔去二人指甲，二人惨叫连连，而后昏厥。随后侍卫手起刀落，取其性命。魏纾意见外祖与舅舅惨死眼前，心如死灰，跌坐在地。
萧应忱上前轻捏魏纾意的下巴，嘴角一抹玩味的笑：“王妃，江栩死了，药王谷也没了，这世上便没人护着你了。待回到王府，本王定要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魏纾意心中恨意滔天，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萧应忱脸上狠狠啐了一口：“你灭我药王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言罢，她猛然夺过萧应忱手中的银龙枪，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胸膛，血花飞溅，香消玉殒。
昨夜她从噩梦中惊醒后，身躯剧颤，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衣襟。她抚着剧痛的胸口，恐惧与愤恨正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魏纾意从剧烈头痛中回过神来，环顾四周，松鹤堂内熟悉的陈设让她稍稍心安。
她暗自庆幸，上天竟赐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让她重生在十七岁那年，得以有机会改写命运。
她紧握双拳，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低声自语道：“萧应忱、魏纾宛，这一世，我魏纾意定要护佑药王谷周全，让你们血债血偿！”
宁国公府复归平静后，魏纾意与江栩便开始各自谋动。
江栩辞别宁国公府后，并未远行，而是隐于国公府外暗处，窥探府中动静。而后，他号令部下，分道扬镳，各司其责。一路昼夜监视宁国公府，尤以郑氏行踪为要；一路遍布京中药肆，细阅账簿，寻觅假药踪迹；江栩则易容改装，潜入药材市集，与商贩周旋，欲查假药源头。
然京城药材市场鱼龙混杂，江栩虽多方探询，却所获甚微。
前世，魏纾意初归京城，行事谨慎，虽觉参片有异，却未深究，仅暗中替换祖母药方，调养之后，祖母病愈。
今日江栩警示郑氏，此事或与郑氏相关。昔日郑氏怂恿魏纾宛攀附永宁王，成为侧妃，后又献策屠戮药王谷。若此番先除母女二人，药王谷或可多一线生机。
魏纾意返回闺阁，紧闭门窗，燃起烛火，铺展纸墨，将松鹤堂之疑一一笔录。她凝视手中参片，努力回忆，却怎也想不起前世的事情。
她指尖摩挲着鎏金银香囊的镂空纹路，烛光透过云蝠纹在掌心投下细碎光斑。当独活香混着铁锈味钻入鼻腔的刹那，上一世的记忆忽然涌现出来。
上一世，张氏药铺用西南参掺杂辽东参，联合郑莘，牟取暴利。后郑莘东窗事发，便一张状纸检举造假的张氏药铺，为自己脱罪。若能在她之前，到张氏药铺找到证据，那便可以坐实郑莘的罪名。
而这张家便是郑氏母家，也是长安有名的草药皇商。
为取得证据，魏纾意决定冒险夜探张氏药铺。夜幕降临，她一身深色劲装，与苏木潜入药铺。
魏纾意从杂草丛生的狗洞中爬入药铺，苏木紧随其后，目光警惕，扫视周遭。
“这里。”魏纾意指向一处堆放杂物的小屋，“咱们从这儿进去。”
两人猫着腰靠近小屋，悄然推开杂物间的木门。室内药箱堆叠，木桶林立，药香混杂，气味浓重。魏纾意取出火折，点亮灯火，照亮四周。
“仔细找找，看有无可疑之物。”魏纾意压低声音，吩咐道。
苏木点头，开始翻找药箱。随即动手翻寻药箱。魏纾意则逐一审视室内的每一个角落。忽地，她的目光被墙角一块略显异样的木板所吸引——那木板边缘有撬动的痕迹。
“这里有机关。”她轻声说道。
苏木立即警觉起来：“姑娘小心！”
魏纾意伸手轻推木板，露出一个隐秘的暗门。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暗门，一股更为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暗房内，几瓶药粉与一些工具整齐排列。
“这便是伪造辽东参的铁证！”魏纾意心中暗喜。
正当二人欲撤离之际，不慎引起巡逻守卫的警觉。魏纾意与苏木交换眼神，迅速冲出暗房。苏木抽出腰间短刃，迎战守卫。
魏纾意则迅速钻出狗洞，遁入狭窄巷弄之中，手中紧握淬毒银针，时刻戒备。
然而，脚步声愈发逼近，魏纾意被逼至巷弄尽头，退无可退。她紧闭双眼，挥手将银针射出。正当守卫举刀斩向魏纾意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江栩一身夜行服，手执问天剑，如天神降临般跃至魏纾意身前。剑光闪烁间，守卫纷纷倒地。
“你……没事吧？你怎地有两……个头……”江栩转身关切地望向魏纾意，言语间却突然感到一阵虚弱，身形一晃，竟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