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猎杀
下水道穹顶的苔藓泛着幽绿荧光，张磊的战术靴踩碎水面倒映的月亮。他背靠锈蚀的管道，看着全息地图上二十三个红点呈扇形逼近——特勤局的猎犬们正在收网。
“他们用了红外成像卫星。“林雨扯掉失效的光学迷彩布，冲锋枪栓拉出清脆的金属响，“三分钟后抵达交汇口。“
林默蜷缩在阴影里，右臂缠绕的绷带正渗出沥青般的黏液。自从三天前那场暴走，他的骨骼每隔半小时就会发出毒蛇蜕皮似的咔咔声。此刻他正用牙齿撕扯左手虎口，那里的皮肤刚长出第二层鳞甲。
“东南方三百米有排水管。“张磊突然转身，瞳孔倒映着解码器蓝光，“但需要有人引开追兵。“
林雨猛地揪住张磊的衣领，将他重重抵在管壁上：“又想拿他当诱饵？“她腰间挂着苏夏的医疗手环，屏幕顽固地停留在归零前的0.7秒。
警报声在此时炸响。林默突然弓起身子，脊椎刺破外套突出一排骨刺，喉咙里滚动着非人的低吼。盘旋在头顶的无人机群同时开启探照灯，强光中响起合成女声：“林默，立即投降。重复，这不是处决行动......“
话音被金属撕裂声截断。林默的骨翼割开六架无人机，却在第七架释放的次声波中坠落。高频震颤让污水沸腾起泡，张磊的耳孔淌出血线，他看见林默的皮肤如蜡烛般融化，露出下面暗红的肌肉纤维。
“是心之弦的清道夫！“林雨对着通讯器嘶吼，但频道里只有沙沙的杂音。十二道黑影从管壁滑落，他们的防化服上印着衔尾蛇标志，手持的声波发射器正发出幽蓝电弧。
林默在声波牢笼中痉挛，那些蓝色电弧正从他眼窝钻入颅骨。清道夫队长掀开面罩，露出半张机械化的脸：“容器回收程序启动，执行记忆覆写......“
剧痛让林默的视野裂成万花筒。他看见自己七岁时被绑在手术台上，戴着鸟嘴面具的人往他脊椎注射紫色液体；看见十五岁那年车祸，父母烧焦的尸体堆里有金属反光；最后是三天前的医疗舱，苏夏被骨刃贯穿的瞬间——少女的瞳孔深处，一抹蓝光倏忽即逝。
“原来如此。“林默咧开嘴，嘴角撕裂到耳根。他任由声波震碎左臂血肉，白骨嶙峋的手掌突然插入清道夫队长胸腔。蓝色电弧顺着骨骼脉络逆向奔流，在两人之间织成闪电的茧。
当其他清道夫反应过来时，队长的机械义眼已经弹出眼眶。林默背后炸开两扇由电流凝聚的羽翼，每片翎羽都是跳动的方程式。声波武器开始倒转，将操作者的内脏搅成肉糜。
“快走！“张磊拽着林雨跳进排水管。最后一瞥中，他看见林默悬浮在血雾中央，那些蓝色电弧正将清道夫的尸体组装成畸形的傀儡。下水道开始塌陷，而怪物在笑，笑声里混着苏夏哼过的童谣旋律。
三小时后，林雨在临时据点破译了存储器。全息投影展开的刹那，她打翻了咖啡杯——二十年前的实验日志里，签署人赫然是她父亲的笔迹：[X-09宿主已成功承载母体基因，建议启用情感抑制程序。另：容器未婚妻苏氏女童植入监控芯片一事已办妥。]
暴雨拍打着防空洞铁门，张磊发现林默蜷缩在角落，正用骨刃在墙面刻字。那些歪斜的笔画重复着同一句话，混合着中文与未知符号：“他们在我眼睛里装了摄像头。“
......
防空洞的应急灯管滋啦作响，在水泥墙面投下蛛网状的裂痕。林雨攥着全息存储器的指尖发白，父亲实验日志的每一行字都在视网膜上灼烧。她突然掀翻铁皮桌，医疗器材叮叮当当滚落满地，惊醒了缩在睡袋里的张磊。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她扯住张磊的衣领，枪口抵上对方下巴，“苏夏是安插的监视者，我父亲是实验元凶......只有我像傻子似的相信正义？“
张磊的喉结在枪管下滚动：“三天前我也以为自己在救人，直到破译林默的基因图谱——“他的腕表突然投射出双螺旋结构，其中一条链闪烁着妖异的靛蓝色，“这不是地球生物的DNA。“
警报声在此时炸响。林雨转身看向监控屏，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贫民窟的实时画面上，林默正在被围攻——不是军队，而是戴防毒面具的平民。他们举着自制燃烧瓶，火光中依稀可见新闻画面循环播放：浑身骨刺的怪物撕碎婴儿车，而那张扭曲的脸正是林默。
“深度伪造的AI视频。“张磊敲击键盘调出数据流，“但传播量已经覆盖87%的公共频道。“
防空洞铁门突然传来抓挠声。林雨握紧手枪靠近窥视孔，瞳孔骤缩——浑身湿透的小女孩抱着一罐炼乳，刘海滴着雨水，脚边散落着从林默海报上撕下的通缉令。
“妈妈说怪物哥哥需要食物。“女孩踮脚把铁罐塞进送餐口。
林默就是在此刻出现的。他像蜘蛛倒挂在通风管道，左脸覆满青灰色鳞片，右手指缝滴落的黏液腐蚀着钢筋。女孩尖叫摔倒在地，林默的触须不受控地扫过她脸颊，擦出一道血痕。
“别看我！“林默嘶吼着撞破窗户遁入雨幕。张磊冲到破损的窗前，只看到女孩母亲举着手机录像，镜头追着那道畸变的身影嘶喊：“杀人魔往七号码头跑了！“
暴雨中的集装箱迷宫泛起磷光。林默蜷缩在某只货柜里，啃咬着自己新生的尾椎骨。防水布下堆着苏夏的遗物：染血的发卡突然亮起微光，投射出她最后的记忆画面——医疗舱事件前夜，她对着镜子练习告白口型，锁骨处的芯片闪着蓝光。
货柜铁皮突然凹陷。五个战术红点锁定林默的眉心，直升机旋翼声压碎雨幕。“这里是特勤局，最后一次警告......“
林默撞开货柜顶棚时，骨翼尚未完全展开。穿甲弹穿透他的腓骨，将他钉在潮湿的沥青地面。战术小队围拢的脚步声渐近，他却死死盯着其中一名队员的项链——挂着和苏夏同款的十字架吊坠。
“你们都被骗了。“林默咳出带鳞片的血块，“心之弦在你们脑子里......“
高频电击项圈打断了他的话。意识模糊前，他听到研究员兴奋的汇报：“活体回收成功，母体基因序列稳定率提升至39%......等等，他的瞳孔在重组！“
押运车的防弹玻璃映出林默的脸。那些鳞片正汇聚成类似苏夏的五官，当人造瞳孔在眼眶成型时，他对着反光面低声呢喃：“找到你了，监控者。“
五十公里外的地下实验室，某个正在观察监控屏的白大褂突然捂住右眼。鲜血从他指缝涌出，屏幕上的林默正对着摄像头微笑——用苏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