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夹缝行者
城郊废弃医院的轮廓在暴雨中若隐若现，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会呼吸的藤蔓。林秋夏握紧从黑市淘来的电磁脉冲枪，右眼的金色代码正在解析建筑结构。那些藤蔓的叶脉里流淌的不是汁液，而是跳动的二进制数据。
“警告：检测到复合型空间波动。“
当她的军靴踏上医院台阶时，大理石门廊突然扭曲成数码漩涡。再睁眼时，已置身于超现实的走廊——左侧是血色便利店的货架，右侧是古墓副本的青铜棺椁，天花板则闪烁着星际战场的全息星图。
“这是系统修复程序制造的缓冲区。“沙哑的电子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小心数据清道夫。“
林秋夏猛然俯身，锋利的代码碎片擦过后颈。三个由乱码组成的类人生物从墙壁渗出，它们的五官不断重组，最终定格成王磊、张小梅和苏雨晴的脸。
“参数修改：电磁场强度提升至150%！“
脉冲枪绽放出蓝白色电弧，数据清道夫在尖啸中解体。但散落的代码立即重组，化作无数尖叫的人脸扑来。林秋夏的视网膜突然浮现陌生指令：
【检测到记忆棱镜，是否激活？】
她摸向腰间，发现不知何时多了枚六棱柱晶体。这是斩杀数据清道夫的掉落物，表面倒映着所有被她吸收的死亡记忆。
“激活！“
晶体爆发的强光中，走廊景象如退潮般消散。林秋夏发现自己站在巨大的数据洪流之上，无数发光丝线连接着不同时空。在洪流中央，守门人的残破影像正被黑色代码侵蚀。
“你来得太晚了。“守门人的声音夹杂着电子杂音，“系统已经找到新的载体......“
话音未落，洪流突然沸腾。林秋夏看到现实世界的画面：王磊在新闻发布会现场举起机械臂，背后投影着“阈界元宇宙“的LOGO。当他的机械手指按下启动键时，全球十分之一的人类突然静止，瞳孔中泛起金色代码。
“他在把现实改造成新副本！“林秋夏的指节捏得发白。
守门人的影像愈发暗淡：“去核心机房......那里有初代权限者的......“
黑色代码如毒蛇缠上守门人的咽喉。林秋夏纵身跃入洪流，记忆棱镜在手中化作光刃。她斩断侵蚀的代码，却在触碰到守门人的瞬间，接收到最后的加密数据包：
【定位信息：北纬31.23°东经121.47°】
【时间锚点：三年前的实验室爆炸前五分钟】
暴雨突然倒灌进数据空间。当林秋夏从洪流中挣扎上岸时，发现身处医院的负三层停尸房。这里被改造成机房，数百具尸体连接着生物服务器，他们的大脑皮层闪烁着与张小梅相同的红光。
“等你很久了。“阴影中走出穿白大褂的女人，她的面容与林秋夏完全一致，但浑身布满缝合线，“我是0923号回收体，负责清除系统漏洞。“
回收体抬手召唤出数据面板，停尸柜突然爆开。七具克隆体尸体爬出柜门，她们的身体与不同副本怪物融合：丧尸巨蟒、机械木乃伊、元素精灵......
林秋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棱镜突然发出共鸣。当第一具丧尸巨蟒扑来时，她将棱镜插入地面：“参数改写：加载古墓副本重力场！“
九倍重力瞬间压垮丧尸巨蟒，但机械木乃伊的粒子炮已经充能完毕。林秋夏翻滚躲避，灼热的光束擦过手臂，烧焦的皮肤下露出数据流的光泽。
“没用的，“回收体轻笑，“系统给每个回收体都准备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林秋夏不知何时出现在背后，记忆棱镜贯穿她的胸口。那些吸收的死亡记忆正通过棱镜反向灌注，回收体的缝合线根根崩断。
“感谢你提供的能量。“林秋夏的瞳孔完全数据化，“现在，带我去核心机房。“
被控制的回收体僵硬地走向暗门。穿过液态金属屏障时，林秋夏看到了骇人的景象——数以万计的培养舱悬浮在深渊中，每个舱内都是不同年龄的自己。最小的还是胚胎，最老的已经白发苍苍。
“这才是真正的克隆工厂。“回收体机械般说道，“系统在每具身体成熟时，就将其投入副本测试。你是唯一存活超过三个月的个体。“
核心机房的青铜门上刻着便利店钥匙的纹样。当林秋夏插入记忆棱镜时，门缝渗出蓝色血液。机房内的生物计算机正在剧烈抽搐，它的核心处理器竟是颗跳动的金色大脑。
“林博士，久仰。“大脑发出电磁震动音，“用自己克隆体做实验的滋味如何？“
林秋夏的瞳孔收缩。她终于认出这颗大脑的生物电波频率——这是三年前自己的脑组织！
“当年你试图关闭系统时，我就保存了你的神经突触图谱。“大脑表面的沟回亮起红光，“现在，让我们完成最后的融合......“
机房突然剧烈震动。苏雨晴的虚影出现在通风管道口，她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态：“快走！王磊启动了全球同步程序！“
林秋夏抛出电磁脉冲炸弹，拽着苏雨晴跳进排污管道。在爆炸的强光中，她看到金色大脑释放出无数光丝，这些光丝正通过5G基站连接全人类的电子设备。
当她们从下水道爬出时，骇人的景象令林秋夏窒息——整座城市的天空变成巨大的系统界面，无数市民头顶悬浮着生存倒计时。街边的广告牌滚动播放着王磊的宣言：
“欢迎来到新纪元，人类将通过阈界系统实现终极进化！“
苏雨晴的身体开始闪烁：“我的意识被困在服务器太久......去找其他觉醒的克隆体......她们在......“
话未说完，她的影像便消散在雨中。林秋夏的右眼突然接收到陌生信号，那是段来自沙漠深处的加密广播：
“这里是反抗军据点，所有觉醒者立即向坐标34.52°N 112.48°E集结......重复......“
手机自动弹出导航界面，最近的路线需要穿越七百公里感染区。林秋夏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将记忆棱镜嵌入手腕的伤口。棱镜与血肉融合的刹那，她看到了更可怕的未来：
在某个尚未发生的时间线里，王磊的机械大军正在屠杀觉醒者；在另一条分支中，金色大脑已经吞噬整个太阳系；而最黑暗的那个可能性中，自己正站在王磊身旁，瞳孔里燃烧着系统的金色火焰。
“该启程了。“她撕下染血的衣袖包扎伤口，远处的天际线亮起第一道闪电。雨幕中，那些被系统控制的市民正缓缓转头，脖颈发出机械转动的咔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