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葬魂阁……
“娘从未后悔生下你。”吴素的声音如同春风拂柳，轻柔却又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徐凤年泪眼模糊，却又贪婪地想要将母亲的身影刻在心底。他知道这只是母亲的一缕残魂，或许是素王剑中蕴藏的力量，或许是母亲不甘的执念，才让她在此时此刻显现。
“娘……”徐凤年再次轻唤，声音哽咽。他想要伸手去触摸母亲，却又害怕这虚幻的身影如同泡沫般破碎。
吴素的目光始终温柔地注视着徐凤年，仿佛要将他的一切都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她抬起手，再次轻轻抚摸徐凤年的脸颊，指尖冰凉，却带着一种温暖的力量，抚平着徐凤年内心的伤痛和愤怒。
“凤年，别哭。”吴素轻声说道，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娘知道你心中有恨，有不甘。但娘希望你记住，恨意会蒙蔽双眼，不甘会束缚脚步。”
徐凤年愣住了，他原本汹涌澎湃的怒火，在母亲温柔的话语中，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稍稍平息了一些。他抬起头，看着母亲，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娘……”他想问，想问母亲为何如此说，想问母亲难道不恨那些害死她的人吗？
吴素似乎看穿了徐凤年心中的疑惑，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悲悯，“凤年，娘的死，是天道因果，是命中注定。娘不恨任何人，包括那些想要利用娘的人。”
“不恨？”徐凤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尖锐，“娘，他们害死了你！他们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惜牺牲你的性命！你竟然说不恨？”
吴素叹息一声，目光转向了远处的黄龙士，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娘不恨他们个人，但娘恨他们所代表的……天道无情。”
她的话音落下，周身的气势陡然攀升，原本虚幻的身影，仿佛变得凝实起来，一股浩瀚无匹的力量，从她体内爆发出来，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整个山谷。
“天道无情，那便由我吴素，来斩断这无情天道！”吴素的声音清冷而决绝，如同九天玄女降世，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气概。
她缓缓抬起手中的素王剑，剑身之上，光芒大盛，如同烈日般耀眼，将周围的雾气都驱散一空。一股令人心悸的剑意，从剑身上散发出来，笼罩着整个葬神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阵的胆寒。
黄龙士原本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僵硬在了脸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吴素的虚影，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不可能！不可能！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还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吴素没有理会黄龙士的惊呼，她的目光始终锁定着他，眼神冰冷而锐利，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指黄龙士的心脏。
“黄龙士，你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惜算计他人性命，今日，便由我吴素，来终结你的罪恶！”吴素的声音如同天音，带着一种审判的味道。
她手中的素王剑猛然挥出，一道璀璨的剑光，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瞬间斩向黄龙士。剑光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撕裂开来，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黄龙士脸色大变，他感受到剑光中蕴含的恐怖力量，那是远远超出陆地神仙境的力量，甚至让他感到了一丝天人境的威压。他不敢硬接，身形暴退，想要躲避这一剑。
然而，吴素的剑速实在太快了，快到他根本无法躲避。剑光瞬间斩至，如同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地撕裂了黄龙士周身的护体真气。
“噗！”鲜血飞溅，黄龙士惨叫一声，身体被剑光劈成两半，从空中坠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一剑，仅仅一剑，便斩杀了蛰伏百年的天人境老怪黄龙士！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包括拓跋菩萨和那些葬魂阁的成员。他们原本以为，黄龙士是无敌的存在，却没想到，竟然会被吴素一剑斩杀。
徐凤年也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母亲的虚影，心中充满了震撼和感动。母亲，即使只是一缕残魂，依然如此强大，依然为了保护他，不惜付出一切。
“娘……”徐凤年再次轻唤，声音中充满了敬佩和爱意。
吴素转过头，再次看向徐凤年，眼神重新变得温柔起来，“凤年，娘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四周，看向那些葬魂阁成员，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这些人，交给你们了。”
话音落下，吴素的虚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随时都会消散。
“娘！不要走！”徐凤年心中一慌，连忙冲上前去，想要抓住母亲的手。
吴素微微一笑，伸出手，再次轻轻抚摸徐凤年的脸颊，“凤年，娘要走了。记住，要活成你想要的样子，不要被仇恨束缚，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徐凤年喃喃自语，心中似乎明白了母亲的期望。
吴素的虚影越来越淡，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之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余香，仿佛母亲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徐凤年呆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母亲，真的走了，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只留下他一个人。
悲伤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要活下去，为了母亲的期望，为了自己的人生，为了……北凉。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四周，看向那些 remaining的葬魂阁成员，眼神冰冷如霜。
“葬魂阁……”徐凤年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今日，就用你们的血，来祭奠我娘的亡魂！”
他握紧了手中的素王剑，剑身之上，光芒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光芒中充满了愤怒和杀意。
“杀！”徐凤年怒吼一声，如同猛虎下山，冲向那些葬魂阁成员。
素王剑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剑光闪烁，灵动飘逸，每一剑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每一剑都精准无比地收割着生命。
那些葬魂阁成员，在吴素的威压之下，早已胆寒，此刻面对暴怒的徐凤年，更是毫无抵抗之力，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被徐凤年一一斩杀。
拓跋菩萨站在一旁，看着如同杀神一般的徐凤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复杂。他原本以为，徐凤年只是一个空有虚名的世子，却没想到，他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甚至连黄龙士都不是他的对手。
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吴素的出现，以及她所展现出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天人境之上，竟然还有如此恐怖的存在？天道禁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拓跋菩萨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一切，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太子殿下，你还愣着做什么？”徐凤年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拓跋菩萨的思绪。
拓跋菩萨回过神来，看向徐凤年，只见徐凤年已经将大部分葬魂阁成员斩杀殆尽，只剩下寥寥数人还在苦苦支撑。
“徐世子果然厉害。”拓跋菩萨由衷地赞叹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
徐凤年冷笑一声，“少说废话，这些人，你来解决。”
拓跋菩萨点了点头，不再犹豫，拔出腰间的弯刀，加入了战局。
有了拓跋菩萨的加入，剩下的葬魂阁成员更是溃不成军，很快便被全部斩杀。
山谷中，血腥味刺鼻，放眼望去，全是尸体，乱七八糟地堆着，真够呛。
徐凤年杵在那堆死人中间，素王剑还攥在手里，衣服上都是血，活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浑身冒着寒气。
拓跋菩萨走到他旁边，盯着他，眼神挺复杂的，“徐世子，你……真没事？”
徐凤年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冰冰的，空洞洞的，像丢了魂似的。
“没事。”他声音很轻，平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拓跋菩萨心里咯噔一下，他明白，徐凤年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像他嘴上说的那么平静。丧母之痛，又亲手宰了仇人，这两种滋味一块儿涌上来，换谁都得崩溃。
“徐世子，接下来，你打算咋办？”拓跋菩萨小心翼翼地问。
徐凤年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天空，眼神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接下来……”他自言自语，声音飘忽无力，“我也不知道……”
娘没了，真相也知道了，仇人也杀了，可他反而更迷茫，心里空落落的。接下来要干什么，他真没主意，也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徐世子，要不咱们先离开这儿再说？”拓跋菩萨提议，“葬神谷不是什么好地方，再说，北莽女帝那边，估计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徐凤年点点头，拓跋菩萨说得对，这地方确实不能久留。而且，他还一堆事没弄清楚，一堆谜团等着解开。
“走吧。”徐凤年转过身，朝谷外走，脚步有点虚浮，背影瞧着特别孤单，落寞。
拓跋菩萨默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原本以为能利用徐凤年，结果……这世子，远比他想的要深不可测。
“你说，”走了几步，徐凤年突然开口，声音低低的，“人死了，就真没了？”
拓跋菩萨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徐凤年也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地又说，“没了也好，省得烦心。”说完，他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别人。
拓跋菩萨看着他，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徐世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徐凤年停下脚步，转过头，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得轻巧，要不你娘死了，你也节哀顺变一个给我看看？”
拓跋菩萨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脸色有点尴尬。
徐凤年也没再理他，继续往前走，声音飘渺，“走了，这破地方，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他加快脚步，像是要逃离什么，又像是要追逐什么，背影消失在山谷的出口，只留下拓跋菩萨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尸体，轻轻叹了口气。这趟浑水，看来是越搅越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