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体:从美综世界到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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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罪恶之城

收拾完,把床推回原位,杰森放松身体,躺下。

和这张床铺配套的床垫,是整间房间里最贵的家具。杰森亲自挑选了好久才买的,躺在上面的感觉像睡在棉花堆里。而且非常厚实,恰到好处地承托着杰森的身躯,确保他的舒适。

从床边柜里拿出牙套,塞进嘴里,他随手拽过两个抱枕塞在脑后,看一看正对面墙上的挂钟。他嘟囔着说:

“时间差不多啦。”

话音刚落,剧烈的疼痛感在身体各处同时爆发。

被死死咬住的牙套瞬间被血沫浸透,杰森的喉咙近乎痉挛,发出低沉的吼声。

柔软的床垫丝毫没能减轻痛苦,他的四肢不受控制的抽搐,身躯绷紧又放松。神经末梢的感受,像是每一毫米的皮肤都被钝刀切开,然后向血肉发动猛烈戳刺。

疼痛从躯体各处汇聚,十倍百倍地传递到脊椎,到头脑。杰森用足力气后仰,脑袋越过枕头,撞击集装箱骨架。

撞击造成的眩晕使痛苦稍稍退潮,杰森把枕头一角塞进嘴里时,可以看见手背静脉爆起,而枕头上沾满了胸口伤处绽出的血。

又一波痛苦来袭,然后再来一波,每次都比前一次更猛烈。

随着潮头叠加,剧痛所到之处,似乎脏器都开始溶解,骨骼处处粉碎,乃至细胞都被烧焦、焚毁再碾碎。杰森的意志力到这时完全无法维持,他从床上弹起又落下,身体四肢无法控制的反曲,再拼命纠成一团。他猛地挥手抓住床头,五指扣住胶合板,将之啪地掰断。

杰森过了很久才缓过来。他挣扎着坐起,又咳又吐,嘴巴和鼻腔里都是血,腥气的很。

剧痛几乎摧毁了他思考问题的能力,让他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他愣愣地坐着,盯着挂钟很久,才想起这座挂钟的作用,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疼痛袭来的初始时间。

嗯,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

有人从旁递来水壶,低声说:“一小时十分。”

杰森身下垫着的毛毯都湿透了,只觉嗓子冒烟。他抱着两升的水壶,咕咚咚地猛灌。喝到只剩个壶底,他才猛喘几口气。

旁边的人又递来毛巾。

杰森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喝水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拿着毛巾,手居然抖个不停。

疼痛维持了一小时十分,但杰森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开膛剖肚的痛苦,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杰森经常受到疼痛的困扰。起初痛苦来得毫无规律,到最近一年,固定为每次一个小时出头,而发作的诱因或是受伤,或是激烈的战斗。这也是杰森素来把行动范围限制在哥谭街头,轻易不与黑帮为敌的重要原因。

“还得继续想办法……我们可以去更好的医院检查。”

坐在床边沉声说话的人,名叫拉里.霍姆斯。他是个相貌沧桑的白人男性,年龄介于中年和老年之间,体型很瘦削。

杰森这一世没有近亲,在童年和少年阶段照顾他的,一直是拉里.霍姆斯。

拉里是个老兵,曾经参加过越战,受伤退伍后回国。他在军队里攒了不少补贴,再加上退伍费,足够安稳过日子。

可他的同伴里有个叫福雷斯特.冈普的傻子,劝大家一起凑钱,去阿拉巴马州买捕虾船创业。拉里的上司丹中尉动了心,邀请了拉里在内的好几名老兵入股。

结果明摆着,陆军就不该靠海吃饭,他们第一次出航就撞上风暴。捕虾船翻了,创业的伙伴们全都淹死在海里。

拉里也因此破产,一度成了个依赖酒精和药物的流浪者。几年后他辗转来到哥谭定居,机缘巧合下收留了杰森,老少两人就这么凑合着彼此照顾,生活到现在。

拉里一直知道杰森的困扰,他这些年逐渐找回点军队里的人脉,努力赚了点钱。每次赚到一笔,他就带着杰森去医院,做各种检查。但哪家医院都没发现疾病迹象,医生们都说,杰森壮得像头北美野牛。

连续几次治病开销很大,杰森就没有兴趣再去,毕竟这种疼痛并不影响他的身体健康。

杰森倒是怀疑,自己前世的记忆七零八碎,可能是被疼痛烧坏了脑子。不过,那也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偶尔抽风,会胡言乱语几句罢了。就像在冷库里,他忽然冒出的那句“我想做个好人。”

在这个充斥着暴力犯罪的可怕世界里,想要好做个好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每个人都在竭力挣扎,每个人都在带病生存。在哥谭街头厮混的人们如果听到杰森这么说,大概只会笑出声。

杰森挣扎起身,踉跄进了浴室,冲了个澡。

出来站在镜子前,发现胸前的伤口破裂,又被汗液浸泡,看起来有些凄惨。除此以外,一切正常。

屋梁下面挂着一个沉重的拳击沙袋,杰森呼地一拳打上去。沙袋高高飞起,猛烈晃动,连带着房梁吱吱嘎嘎地响了起来。

拉里问道:“今天遇见危险了?”

“放心吧。”杰森哈哈一笑,推门出去。

天色已经暗沉,露营区没什么正经夜生活,甚至连路灯都没有。

杰森出门沿路走了几步,不小心踢到了一个酒瓶。酒瓶骨碌碌滚动,撞上石块,碎了,散发出廉价墨西哥烈酒的气味。酒瓶的主人已经喝得神志不清,指着杰森骂了几句,倒在路边继续睡着。

离开露营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荒草。沿着废弃的码头窄轨铁路走了两百米,看到了另一座集装箱。

集装箱后头是修车铺子,黑人小伙儿罗曼.皮尔斯是铺子里唯一的维修工。

在美国,修车的技能挺普及,但汽车维修工的证书很难拿到。通常来说,得在修车厂实习1500小时,才能申请学徒证,然后还得每年抽出两个月全职学习理论,坚持四年,一二三四级升上去,每级都得考试。

这样层层设卡的模式,对倪哥们太不友好了。他们普遍没钱,没脑子,更没耐性。所以很多人在修车厂看个差不离,就出来凑活开工。

全美各地的穷鬼社区里,都能见到这样的修车铺子。其实修车是幌子,倒卖贼赃才是主业。无论主业副业,靠的都是胆大、心黑、脸皮厚。

杰森叫了罗曼两声,戴着硕大耳机的黑人扭腰摆胯,沉浸在说唱乐里。杰森走近几步,直接把车钥匙扔向罗曼。

银光闪现,罗曼反应很快,下意识地抬手捏住。他看了看钥匙,向杰森比了个OK的手势。

杰森的十八手轿车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冒烟了。这辆车也是贼赃,所以卖得便宜,但经常坏。从去年到现在,光是火花塞就换了四个。

杰森估摸着,罗曼.皮尔斯在里头坑钱了。如果给他找到确定的证据,他准定把罗曼打得满脸桃花开。可现在不是没证据么?修车的事,就还得交给这小子。

集装箱前头有片空场,几个灯泡照亮,底下随意摆着有两套桌椅,中间是很久没用的篝火炉。旁边是汉堡店老板兼大厨鲍勃.贝尔彻的家。

杰森的胃口很好,很容易饿。以前他常去哥谭大学东面的鲍勃汉堡店堂吃,因为吃的实在太多,甚至有人来参观,好像看到珍稀动物。所以现在他干脆和鲍勃说好了,每天没有及时消耗的食材,全都做成汉堡,带回来给杰森。

杰森在自家社区里吃晚饭,只有几个熟悉的小朋友会在。

不过,今天在场吃饭的,只有一个脸色严肃的黑人少年。

“弗洛!”杰森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叫做弗洛的少年,全名叫小弗洛伊德.劳顿。

半年前,有几个黑帮小混混冲进弗洛的家,开枪扫射隔壁的毒贩,毒贩也开枪还射。一场爆裂的枪战以后,他的父母和妹妹分享了十二颗子弹,都死了。弗洛现在名义上靠一个远亲照顾,实际独自生活。

弗洛也是杰森在卡莫迪高中同年级的同学,成绩好得不像是非洲裔。

杰森拿起一个汉堡,三两口吞下,问道:“我有一周没见到艾薇了,她这几天怎么样?”

艾薇是经常出现在桥港社区的女孩。她的父亲马里奥.佩珀是有名的毒虫加暴力狂,经常殴打老婆孩子。每次闹得不可开交,艾薇就跑到桥港社区避风头。

不过,马里奥.佩珀前阵子被认定是杀死托马斯.韦恩夫妇的罪犯,在遭到追捕的过程中畏罪自杀。

马里奥.佩珀能有这么大胆量,去袭击哥谭首富?杰森不这么认为。但这种人渣死了也好,艾薇和她的妈妈可以过一阵安稳日子。

弗洛摇头:“不怎么样……艾薇的妈妈昨天也自杀了。”

杰森定了定神,拿起个汉堡,继续吃饭。

哥谭就是这样的罪恶之城,大家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