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绫裹甲藏杀阵

邺城西郊的乱葬岗上，三百具燕军尸体被白绫裹成茧状，倒悬在枯树枝头。慕容恪的指尖抚过其中一具尸茧，白绫下立刻渗出蓝火，将他的玄铁护手灼出北斗状孔洞。这些士卒前日还在冰原为他冲锋，此刻却成了慕容儁“清剿妖军“的证物。

“大将军，陛下赐的素甲到了。“

封弈的声音在发抖。檀木匣中，一副白绫缝制的软甲泛着尸蜡光泽，甲片间缀满冰蚕茧。慕容恪的瞳孔骤然收缩——甲胄内衬竟用朱砂写着“娼妓之子“，字迹与三年前钉在唐遗爱棺椁上的血书如出一辙。

子时梆子响过七声，慕容恪单骑踏入白鹿原。月光下的荒原上，十万裹素甲的禁军列成北斗阵型，每人额间贴着符纸，手中钢刀系着招魂铃。阵眼处，慕容儁的龙辇悬浮离地三尺，辇身缠绕的白绫正渗出黑色脓血。

“四弟可知此阵何名？“慕容儁的声音从九重纱幔后传来，冕旒珠串碰撞声里混着蛊虫振翅的嗡鸣，“昔年父王教我们布阵时，你总说白绫柔弱......“

七星剑突然自鸣出鞘，剑灵的声音刺入慕容恪脑海：“快退！这是噬魂绫！“

话音未落，十万禁军同时摇铃。铃声荡起的涟漪竟将月光凝成银针，暴雨般射向阵中。慕容恪挥剑格挡，冰蚕弦与银针相撞迸出火星，落地即燃起磷火。

“大哥好手段。“慕容恪斩断缠上马腿的白绫，发现断裂处涌出熟悉的银血——这些白绫竟是用冰蚕丝混着人筋织就，“连唐氏禁术都敢用，不怕遭星轨反噬？“

龙辇纱幔轰然炸裂。慕容儁的龙袍下伸出数十条白绫，每根绫缎末端都连着具尸茧：“自从四弟用妖术惑乱三军，朕便不得不学些防身之道。“他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嵌着半块冰鉴，“父王说得对，对付星官，需以星官之法。“

慕容恪的剑锋突然滞涩。冰鉴中渗出的蓝光正与剑柄冰蚕弦共鸣，那些白绫上的尸茧纷纷爆裂，爬出浑身星纹的活尸——竟是三日前战死的燕军铁浮屠！

“你竟敢亵渎英灵！“慕舆根从阵外杀入，狼牙棒砸碎两具活尸，却被喷溅的银血蚀穿铁甲。慕容恪这才发现，活尸身上的星纹与唐遗爱心口消失的图案一模一样。

剑灵突然尖啸。七星剑挣脱掌控，在空中划出危月燕星宿。星光洒落的刹那，十万禁军额间符纸自燃，化作三百只血鸦扑向慕容儁。白鹿原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青铜管道——正是黄河冰原下的星轨甬道！

“你果然记得这里。“慕容儁的白绫插入地脉，吸食着甬道中流淌的星髓，“当年父王就是在这些管道里，把唐氏女的血换给你......“

慕容恪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破碎的记忆汹涌而来：五岁那年突发恶疾，父王带他深入冰窟，有个锁骨带狼头刺青的女子被锁在星轨阵中，银血顺着冰蚕弦注入他血脉......

“唐遗爱是你同母异父的姐姐！“慕容儁的狂笑震落血鸦，“父王用她全族的命续你的命，如今你又用她的魂炼剑，我们慕容氏......“

剑光如电。

七星剑贯穿冰鉴的瞬间，十万禁军集体僵直。慕容恪握剑的手掌被反噬的星火烧得白骨森森，却死死抵住剑柄：“闭嘴！“

地底传来龙吟般的震动。青铜管道中的星髓倒流，顺着剑身注入慕容恪体内。他裸露的皮肤上浮现出完整的苍狼吞日图，而那些暴走的活尸突然调转矛头，将白绫刺入慕容儁的四肢。

“你以为父王真把星轨之力给了你？“慕容儁在血泊中抽搐，冰鉴碎片扎进眼眶，“看看你的影子......“

月光将慕容恪的影子拉长，投在残破的龙辇上。那分明是匹仰天长啸的冰狼，而狼背上骑着唐遗爱的幽魂，她的指尖正从影子里抽出冰蚕弦，缓缓缠上慕容恪的脖颈。

“将军...快走...“剑灵的声音突然虚弱，“星髓在污染......“

白鹿原突然塌陷。慕容恪坠入星轨甬道时，最后看见的是慕容儁被活尸分食的场景，以及血泊中那半块冰鉴上的小字：**“双狼噬日，需斩情丝。“**

当他在甬道尽头苏醒时，掌心攥着的冰蚕茧正在蠕动。茧中传来婴儿啼哭，而剑柄上的冰蚕弦，已全部没入他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