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明月千灯

第十三次月升时，渔家少年阿青在龙骨滩捡到了会呼吸的石头。

潮水退去的沙地上，暗青色卵石正以心跳频率明灭。当他用捡来的青铜残片刮去表面海藻时，石头上浮现出细密的星纹，与三个月前坠落在东海的那场流星雨痕迹一模一样。

“别碰那东西！“蓑衣老叟的鱼叉破空而至，却在触及石头的瞬间化作飞灰。阿青惊恐后退，看着老叟的手臂从指尖开始晶化，最终整个人凝固成盐柱。而那颗石头已自动嵌入他掌心，与血肉融为一体。

千里外的昆仑墟旧址，新生的青莲宗正举行开派大典。冰夷少女（或者说曾经的冰夷少女）沐在魂灯月华下，额间青莲印记突然灼痛。她望向东海方向，手中祭天用的玉圭悄然开裂。

“第九枚星种醒了。“她拂过腰间残缺的银铃，铃身倒映出阿青茫然的脸。三百里莲池无风自动，每一株青莲都指向东海，花瓣上凝结出霜刃般的锋芒。

与此同时，正在重铸龙脊山脉的楚夜残识，收到了三百年来首次神念波动。那些散落在新世界的青莲碎片，此刻正通过星种共鸣传来警讯，东海漩涡深处，被净化的混沌残骸正在重组。

沐乘着第一缕月华抵达东海时，咸腥海风里带着腐坏的甜香。阿青跪坐在渔村废墟中央，左半身已长满星纹珊瑚，右手却死死捏着半块黢黑的鱼干，那是晶化老叟最后的遗物。

“看着我。“沐并指划开眉心，青莲精血滴成阵法。当本命莲台从阵中升起时，阿青体内的星种突然暴走。珊瑚肢节裂开无数吸盘，喷出海胆状的暗器，每根尖刺上都闪烁着混沌余毒。

沐旋身踏月，霜色襦裙绽开三十六重莲影。暗器撞上虚化的莲瓣，在太阴真火中淬炼成琉璃珠。珠内封印的混沌残念嘶吼着，竟凝成沐三百年前被锁链贯穿的心脏模样。

“净。“沐咬破舌尖，血珠在虚空写就葬星箴言。琉璃珠应声炸裂，但爆发的冲击波却将阿青彻底转化为珊瑚魔像。村落遗址开始下沉，海底升起十二根青铜柱，柱身缠绕着本该被销毁的混沌锁链。

沐召出本命剑“莲烬“，剑穗银铃响彻九霄。当剑锋刺入珊瑚魔像眉心时，她看到了恐怖真相：星种内部包裹的根本不是混沌残骸，而是当年随楚夜消散的《葬星诀》邪章，有人篡改了归墟重启的法则。

海底青铜柱在此刻完成阵列，形成逆北斗炼魂阵。沐的剑刃开始锈蚀，银铃出现裂痕。就在阵法即将闭合时，天穹垂落一道青光，陨星般的火焰中走出赤足少年。他踩着浪尖行走，所过之处珊瑚魔像尽数崩解。

“楚夜的气息...“沐看着少年掌心跳动的青焰，那分明是《葬星诀》最核心的净莲圣火。但当少年抬头的瞬间，她浑身血液几乎冻结，这分明长着阿青的面容，瞳孔里却旋转着混沌种独有的星砂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