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昆仑雪中的朱雀影
朔风卷着冰碴子砸在防弹车窗上,林渊望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城市灯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学生证背面的烫金小字。慕容秋水忽然将貂绒大氅甩在他膝头,真丝衬衣领口露出的朱砂痣泛着奇异血光——那是三天前在地宫留下的印记,形状竟与昆仑山脉卫星图完全吻合。
“体温低于三十四度会影响经脉运行。“她说着往车载香薰炉里撒了把银粉,冰裂纹瓷器中腾起青鸾形状的烟雾。副驾驶座的沈清璃冷笑一声,军用匕首削开能量棒包装的力度仿佛在解剖仇敌。她战术腰带上别着的电磁脉冲枪泛着冷蓝幽光,高领作战服领口隐约可见朱雀纹章在吞咽电流。
昆仑垭口的罡风能刮碎花岗岩,当改装越野车碾过最后一道冰裂时,仪表盘上的指南针开始跳起圆舞曲。林渊推开车门的瞬间,千年不化的积雪突然塌陷成八卦阵图,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青铜棺椁的投影。
“跟着我的脚印。“慕容秋水足尖点地,麂皮短靴在雪面烙下梅花状焦痕。她身上的雀金裘无风自动,十二对鎏金盘扣在零下四十度蒸腾热气,恍若朱雀展翅。沈清璃不甘示弱地展开折叠滑翔翼,合金骨架撞碎冰瀑的刹那,惊起九只通体银白的雪鹞。
林渊刚要运功抵御严寒,丹田处的振金丹丸突然剧震。积雪深处传来编钟闷响,每声都震落悬崖边的冰锥。当他踩到第七块黑岩时,整座山体突然翻转——露出嵌在冰层中的青铜学堂,飞檐上蹲着的嘲风兽眼珠转动,口中衔着的日晷正指向建安三年的子时三刻。
“林同学迟到两炷香。“威严男声从鎏金屏风后传来,林震南执狼毫笔的手腕轻抖,宣纸上墨迹化作活灵活现的睚眦扑出。那凶兽獠牙距林渊咽喉半寸时,慕容秋水的金错刀与沈清璃的电磁网同时抵达,将墨兽钉在《山河社稷图》上。
“父亲?“林渊看着那张与青铜棺幻象别无二致的面容,振金丹丸在丹田掀起海啸。林震南广袖轻拂,满室烛火骤灭,星图从穹顶倾泻而下。他玄色深衣上的暗纹竟是流动的《天罡导引术》心法,玉冠垂旒碰撞声与地宫编钟同频共振。
“跪下。“二字如泰山压顶,林渊膝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慕容秋水突然割破指尖,血珠在星轨中串成朱雀七宿;沈清璃则掏出微型核能反应堆,幽蓝光芒将星图染成量子云。两股力量对冲的瞬间,林渊背后龙纹破体而出,在虚空写下“受命于天“四个甲骨文。
地动山摇间,青铜学堂的地板裂开深渊。九十九级冰阶通向沸腾的岩浆池,池中浮沉着二十具水晶棺。林渊瞥见最末那具棺中人的瞬间,瞳孔缩成针尖——那分明是穿旗袍的慕容秋水,心口插着他的金错刀。
“小心!“现实中的慕容秋水扯着他后领暴退,真丝衬衣被热浪燎出破洞。沈清璃的机甲手套弹出液氮喷射器,却在冻结岩浆的刹那被蒸汽掀翻。林震南的叹息裹着硫磺味飘来:“渊儿,你看这池中可有熟识之人?“
岩浆突然凝成镜面,映出令所有人窒息的画面:沈清璃在军火库调试的正是地宫青铜棺同款振金武器,慕容秋水用手术刀解剖的尸首戴着林渊的学生证,而赵小川在代码海洋中构建的虚拟世界,赫然是放大的青龙会纹章。
“破!“林渊咬破舌尖,精血点在振金丹丸上。岩浆镜面应声炸裂,飞溅的炽热琉璃中,真正的杀机方才显露——十二尊青铜人偶破池而出,手中所持竟是沈清璃的电磁枪与慕容秋水的手术刀复刻品。它们关节转动时发出的摩擦声,与楚星河临死前的骨骼碎裂声如出一辙。
慕容秋水旋身甩出雀金裘,三百六十枚金针从裘毛细孔迸射。沈清璃趁机将反应堆嵌入机甲核心,粒子束在青铜人偶间织就死亡射线网。林渊踏着岩浆浪尖跃至林震南面前,八极拳起手式卷起罡风:“你究竟是谁?“
回答他的是穿透胸膛的狼毫笔。笔尖沾的不是墨,是慕容秋水的心头血。林震南的面皮在血光中融化,露出楚星河那张本该化为白骨的脸。整个青铜学堂开始坍缩,冰阶上滚落的却是写满代码的泡菜坛。
“游戏才刚开始...“假林震南在狂笑中化为数据流,最后的光斑拼成赵小川的条形码。
雪崩来临时,真正的林震南正站在昆仑之巅。他手中罗盘指针是半截龙骨,所指方向躺着被冰封的青铜巨门。门缝渗出的黑雾里,二十年前失踪的沈家家主缓缓走出,军装上的朱雀纹章正在蚕食她的血肉。
“渊儿身上的振金丹丸,是最后的钥匙。“林震南的深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背后龙纹与青铜门上的凹槽完美契合,“当年你我分食铜牌,不就是为了今日?“
沈家主抬手射出电磁脉冲弹,弹道轨迹在空中绘出锁龙阵全貌:“你们林家想独吞灵脉?除非朱雀死绝...“她的冷笑戛然而止,慕容秋水从阴影中走出,掌心托着的正是沈清璃被剥离的胎记。
千里之外的东海大学,苏晚晴的直播镜头正对解剖室突然出现的青铜门。赵小川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代码,腕部条形码渗出的血珠在屏幕汇成三字:“弑神启“。整座城市的地铁同时脱轨,撞向林氏财团大厦的瞬间,九道龙影从地底腾空而起。
而昆仑墟的暴风雪中,林渊看着相杀的父母,终于读懂学生证背面的血色小字——那根本不是入学通知,而是用振金书写的祭天文:“以子之躯,承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