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家生日宴（下）
2058年11月20日。
交响乐团的齐鸣声打破了鹿山的宁静。五百名宾客早已聚集在兰家庭院。悬浮灯将莲花纹投射在青石板上，穿粉缎裙的孩子们追着机械百灵鸟，全息影像在宴会上空投射出翻滚的巨龙，一群孩子正追着马戏团演员奔跑着抢糖果。
唐建国身着深紫色缎面长袍扫过回廊，指尖划过悬浮的族徽投影。
毛国顺立即松开正在把玩的翡翠扳指，三两步迎上去：
“听说能源委员会要扩建光子图层实验室？”
“孩子们该学会用科技守护和平。”
华婷的白发簪闪过微光，截住毛国顺的话头。她手环上的全息屏正播放着白族儿童操作量子模块的教学视频。
儿童剧舞台突然爆出喝彩。兰旭峰用颤抖的右手操控皮影狼崽，小灰叼着幕布配合他抖动。
“峰少爷这手法...”
谢宗贤的呼吸喷在唐雪凝耳后，
“倒有几分兰林将军当年的机敏。”
“谢先生慎言。”
二十六岁的继母转动白金戒指，精致的粉底完美遮盖了她抽搐的眼角。她雪青色素纱披帛拂过对方手腕：
“听说高阶议会最近在查走私稀有矿产的案子？”
“这事情我倒是略知一二，”
谢宗贤把手指搭在唐雪凝的戒指上，
“您要是有兴趣知道详情，我当然愿意倾心相告...”
正午钟鸣第十二响时，悬浮台阶亮起蓝光。
主持人激活声纹放大器：
“承蒙先祖庇佑，今日我们齐聚兰氏祖宅，共贺明珠初绽。有请白族长老唐建国先生开启庆典！”
唐建国的缎面长袍泛起光子涟漪：
“六岁启智是先祖定下的铁律。”
他手掌按在量子典籍上，
“正如一百年前我们用纳米陶瓷重建家园，今日的孩童，将用智慧守护和平。”
淡金色光束突然笼罩庭院中央。六岁的兰岚踩着悬浮台阶缓步而下，奶白缎鞋精准停在离地七寸处。她项链上的星型吊坠折射出星辉，诵读《白族迁徙赋》的声音清亮如泉：
“...龙骨化舟渡星海，不携寸铁只载书......故以龙骨为舟，星辉作锚。”
兰岚的童声还在梁间回荡，侍女已抬上三尺见方的纳米宣纸。
许白颤巍巍捧着砚台，狼毫笔尖蘸取墨汁时泛起细微蓝光。
“小姐请。”
主持人退后半步，全息投影在纸面映出《白族训典》选段轮廓。
六岁的女孩踮脚接过毛笔，小雪突然从案底钻出，银灰色尾巴扫翻了笔架。宾客席传来压抑的笑声，唐雪凝的指甲几乎掐进檀木椅背。
“无妨。”
兰岚右手抱起狼崽，左手悬腕起笔。纳米宣纸自动调节纤维密度，墨迹在“和“字第三划突然晕开。
“竖钩如刀！”
许白揪断三根白须，浑浊老眼泛起泪光，
“这腕力转折，简直和当年陈施琦夫人写《止战书》时...”
谢宗贤的酒杯突然磕到桌沿，紫红酒液泼在唐雪凝的素纱披帛上。
“哎呀，我这笨手笨脚的。”
他掏出丝帕擦拭，指尖刻意划过对方手腕。
“谢先生该去医疗室处理伤口。”
唐雪凝抽回衣袖，目光扫过毛国顺探究的眼神，
“今日酒水加了白芷提取物，最利愈合。”
“上菜——”
管家的唱喏适时响起。一百二十名侍者捧着鎏金食盒鱼贯而入，瓷盘边缘的白族家徽在烛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孩子们该学学这雕工。”
华婷指着盘中燕窝雕的莲花，
“听说岚小姐能用豆腐刻出完整的族徽？”
著名歌姬的声线在全息投影中拨开涟漪，一只仿生鹦鹉玩具突然窜上舞台划过她的发梢。
“啊——”歌姬的假声陡然拔高。
毛健民正用他的操作手套指挥着鹦鹉飞过人群，嘴角扬起得意的坏笑。
播放成长录像时，量子屏突然卡在兰林的机甲残骸画面。纳米陶瓷碎片上的光子镀层在静帧中泛着冷光，全场死寂中，兰旭峰突然剧烈咳嗽，小灰用尾巴卷住他畸形的右肩。
“让我们为和平举杯。”
唐建国适时起身，酒液在杯中泛起涟漪，
“就像这庭院里的老桃树，今年又发新枝。”
三百个酒杯同时共鸣震颤。
合影时兰岚被推到前排锦凳上，五百三十七位宾客的光子成像瞬间定格。
散席时毛国顺拦住唐雪凝：“听说医疗委员会有位骨科圣手...”
“小孩子长得快。”
她笑着将兰岚往前推，
“倒是岚儿的入学，还要于毛老多费心。”
“今晚还请毛长老留宿一宿，跟唐长老一起叙叙旧。”
兰庭旭突然来到二人跟前。
六岁的寿星突然拽住许白的衣袖：
“先生，母亲写的《止战书》真迹...能给我看看吗？”
老学者望着庭院里飘落的桃花，喉结动了三次才发出声音：
“等你学会用左手写簪花小楷的时候。”
暮色渐深时，八盏仿古灯笼在内厅亮起。唐雪凝扶着九个月孕肚调整餐巾，丝绸长裙下隆起的腹部让谢宗贤喉结滚动。
“你看到我的仿生鹦鹉了吗？”
毛健民伸手拦住驼背男孩。
“你的破鸟大概是被我的狼给吃了。”
兰旭峰摸着他怀里的小灰。
“死残疾，咱们走着瞧...”
毛健民转身往庭院里寻去。
唐雪凝扶腰站起：
“孩子们都吃完了，带他们去睡觉。”
“毛健民还在院子里找他的鹦鹉。”
兰旭峰一边走上2楼台阶一边小声的告诉管家。
兰岚抱着字帖回到卧室，一天的喧闹令她十分困乏，她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几分钟后兰旭峰听见楼梯间传来声音：
“放开我，我要找我的鹦鹉。”
毛健民被张妈揪着手腕带上2楼卧室。
深夜，林家宅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黑暗中一个男人摸进女主人的房间，唐雪凝正对着镜子解束腹带。
“我能让长老会承认这孩子是兰家唯一合法的继承人。”
他从背后抱住她沉甸甸的肚子，
“只要你支持我当委员会顾问...”
唐雪凝转身用一只手将他推开，
“谢先生请自重...”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中气不足。
“你需要一个坚强的盟友，林家长女深受长老的爱戴，现在又多了一个残疾长子...”
谢宗贤的话句句击中继母的要害。
“我们唐家的实力...”
唐雪凝觉得自己有堂哥可以依靠。
“嘘...唐长老位高权重，但是有些事情需要我这样的人来做...”
男人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我对你的真心上苍可以见证。”
“你不需要这么着急...来日...”
唐雪凝的话还没落音。
“不，我等了3年了...”
谢宗贤突然抓住女人的手，
“我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不，不是现在...”
唐雪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沉重的呻吟：
“嗯...”
谢宗贤掀开她裙摆时，挂在窗外的灯笼正在树枝间摇摆出橙色的柔光。
毛健民正趴在树杈上找他的鹦鹉，六岁男孩突然看见晃动的床幔里露出雪白大腿。
“谁！”
唐雪凝猛地推开身上人。月光恰巧照在树丛间，毛健民手腕上的家族手环泛着冷光。
谢宗贤提着裤子冲到窗前时，只看到摇晃的树枝。唐雪凝瘫在鸳鸯枕上冷笑：
“毛家的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