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正气城
斜阳残照，将山岭的轮廓映得如巨兽剥了皮的脊梁。
山岭下，森冷的玄铁城墙绵延二十里——这是铜岭的新城墙。
不，铜岭城已不复存在，应该喊它的新名字了，正气城！
袁福通的造反，在《封神演义》中只是将闻仲支开，让纣王堕落的工具。小说作者根本懒得想他到底凭什么从闻仲手中撑十五年。
但在真实的神话时代，袁福通能在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手中撑十五年，当然是要有依仗的。而且绝不可能是凡俗的军队——从亘古的长眠中苏醒，渴望夺取世界的上古凶邪，是袁福通坚强的盟友。
北地七十二路诸侯的地盘，已经不再是人类的乐土，而是上古凶邪的领域。
这片土地仿若回到了三皇治世之前的古老时代，没有文明，只有生物最基础的杀与被杀，吃与被吃。
为了在这样的领域里保下一点文明之火，三年前，沈进下令筑造了新城。
那时候，望着堆积如山的青岗岩与玄铁锭，连正气帮的帮众都觉得自家帮主是痴人说梦。
可如今，这座通体漆黑的巨城已巍然矗立，每块砖石都刻着镇邪符篆，无论白日黑夜地守护着人们。
不过，城墙的守护只是正气城守护中最普通的一部分。
“轰隆隆……”虽然扛着米袋，还被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但刚刚获得正气城居住证没多久的李昭还是抻长了脖子，拼命想看清那如乌云般压来的队伍。
口吐烈火，高大如象的青铜傀儡马，以八匹为一排，整齐踏过长街，玄铁的马蹄让青岗岩路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每一匹傀儡马上都端坐着一位神色冷漠的骑士。他们个个手持丈八长矛，身披铁甲，背背兽骨大弓，威风凛凛。
他们才是正气城真正的守护者——元武精骑。
沈进毫不藏私，在正气帮帮众和流民中精挑细选出英勇绝伦之人，以元武论和凶兽血肉培养，甚至动用了进化点，才培养出了八百练气士级别的元武精骑。这些人，任一个都不次于司马德昭这等总兵级人物。
而其中的强者，甚至让司马德昭自惭形秽，比如在队伍的最前方，一匹格外高大的傀儡马上坐着的那人。
这人以青铜面具遮面，让人看不清容貌。但奇怪的，这人的身材却并不高大，甚至在李昭看来还有些矮小。
但正气城中的所有人都知道，“铜面人”，是元武精骑仅有的八位队长之一。三个月前，城外孙家堡有牛首虎身的上古凶兽犀渠食人，是铜面人单枪匹马砍下了对方的头！
今天，铜面人竟率全队出征，却不知道是来了何等可怕的凶兽。
李昭真的很好奇，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没资格知道的。
不是身份地位上的资格——正气城有报纸发行，其中内容很多是元武精骑斩杀凶兽的故事，以提振正气城民众抗击凶兽的信心，李昭是明白，自己这点本事，最多看看报纸，不能跟着去看元武精骑杀凶兽，让自己“现在”就知道凶兽的模样。
真想加入啊。李昭心想。
元武精骑不仅是守护正气城的最强武力，也是正气城中人气最盛的明星。
每家每户都期望家里有人能加入元武精骑的预备队，也每家每户都希望有一个元武精骑的女婿、媳妇。
算了，做梦没用。赶紧回家吃饭，好去元武学堂修行了。李昭调整心情，朝家中赶去。
没错，既然元武精骑是守护正气城的最强力量，那沈进自然给它准备好了一切支持。
以元武学堂筛选有修行天赋，胸有勇气的武苗，再以预备队培养。最终培养合格，就可以补充元武精骑损失的人员，甚至增加元武精骑的人数。
不过此时的北地，凶兽实在太多，元武精骑能保持八百之数都不容易，增加人数则是干脆从未成功过的。
……
酉时三刻，夕阳只余微光，青铜傀儡马鼻孔喷出的青焰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铜面人突然抬手示意噤声，铁甲摩擦声戛然而止。
她听到了，五里外的矮丘后传来的，那树木折断的脆响。
“三只，不，五只。”铜面人身后的一名将领翻身下马，把异常大的耳朵贴在地面上，“是犀渠，成年体。”
这名将领叫赵乾，曾经在江湖上有个“天视地听”的诨号，因为他的听觉和视觉天生就超乎常人。进入元武精骑之后，他的听觉和视觉就又有了进化，从而让武力并不突出的他混上了铜面人麾下三名副队长之一的位置。
铜面人面具下的嘴角勾起冷笑。这些不要命的凶兽又来了。真以为正气城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吗？
“举枪！”
铜面人暴喝，一百杆丈二长矛同时刺向虚空。矛尖激发的血光在空中交织成网，直接向五里外的凶兽罩去！一群惊鸟慌不择路撞进血网，瞬间就被绞成血雨。
“嗷！”犀渠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这些上古凶兽有着不下于人类的智慧。
既然偷袭已无异议，那它们立刻就冲了出来。
身为凶兽，凶顽是它们的本质。所以它们不可能逃跑。所以它们立刻迈开大步，朝铜面人这一队元武精骑发起了冲锋。
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虽然凶兽们并没有学过这句话，但它们的知识中有着相同的东西。
“自不量力！”面对凶兽的冲击，铜面人却只是冷笑。
“一班放箭！二班投矛！三班锁妖链！”她迅速发出指令。
“张丹峰、卓倚航，两只小的给你们，剩下三只给我！”她又对自己除赵乾外的另两个副队长道。
“是！”张丹峰和卓倚航迅速听命。
虽然他们也曾在武林中有过响当当的名号，但在元武精骑中，他们就是士兵。
士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至少在元武精骑还代表正义的时候，他们是一定会服从的。
……
“咔嚓！”最后一头犀渠被砍妖刀斩断头颅。
铜面人擦净刀上兽血，没有丝毫动容。
这太常见了。
“带上所有的肉，回城！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