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战争从未结束，但这次换我来进攻

会识字会写字，那自然就更好了！

吴兴邦对李德招手说道：“既然你识字，那就来帮我整理一下账目吧，我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

李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恭敬地回应道：“李某虽愚钝，但手脚还算麻利，定当尽力而为。”

一边说，李德一边走到桌案旁，自然而然地拿起墨块，开始帮吴兴邦磨起墨来。

吴兴邦提起笔，蘸了蘸墨，

在一张纸写下了0-9的阿拉伯数字，以及它们所对应的汉字大写形式。

“这些符号是做什么用的？”李德伸长脖子，好奇的问道。

“它们对应的就是数字，”吴兴邦为他解释道，“0对应的就是零，1对应壹……比如这条，把这些符号连起来就是520石！”

“原来如此！”李德恍然道：“只需如此简单替换一下，竟然就变得简洁明了、一目了然！吴兄弟真是大才啊！”

随后，

吴兴邦又在另一张纸上画了一个表格的表头。

他在表头里先写了几个账目的类别名称，

然后对李德说道：

“我来念，你来帮我把数字写到对应的类别下，如果遇到没有的类别。

若是遇到没有列出的类别，你便在第一排后面自行添加。”

李德点头，屏气凝神，听着吴兴邦念道：

“xxx年，xxx县，纳粮总计壹万零伍佰贰拾石，布匹……”

吴兴邦先只挑着各地的赋税进行初步统计，随后再逐步统计其它类目的收入、支出。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

他们二人不分日夜的工作，

总算把所有账本里的记录统计、分析完毕。

这些账本里记录的，

是北方部分地区的赋税、收支，还有贸易信息等。

在这不算大的房间里，到处堆放着写满了密密麻麻数字的纸张。

吴兴邦顶着一双熊猫眼和鸡窝一样的头发，拿着最后的计算结果，无比亢奋的对李德说道：“

终于完成了！

这几个地区的折银率畸高，每亩折银竟然达到了0.35两左右，比受陛下‘特殊照顾’的苏州府（每亩折银0.3两）还要高出许多！

而朝廷知道北方百姓生活不易，因此规定每亩折银0.05-0.1两。

因此，据目前这折银率来看，显然是有人从中贪墨！”

李德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揉着已经有些红肿发胀的手腕，露出了一丝解脱般的笑容，回道：“恭喜吴兄弟，你终于成功找到了账本里隐藏的秘密！”

吴兴邦长舒一口气，笑着对李德说道：“这里面自然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我会如实向太子殿下上报。”

李德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咕噜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笑着回道：“那就劳烦兄弟替我美言几句了，改天请你喝酒！”

“好说。”吴兴邦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随后指着另外几堆统计了其它类目的纸张说道：

“除了赋税，那些交易里可能还隐藏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来，咱们接着归类、整理！”

“啊？！还有？？！！”李德闻言顿时两眼一翻，瘫倒在地。

……

半个月后。

吴兴邦怀里揣着一本薄薄的册子，走出了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

阳光似乎格外的明媚，

让吴兴邦产生一种恍若隔世、重见天日的感觉。

李德跟在吴兴邦身后，用幽怨的语气对吴兴邦说道：“兄弟，咱俩这回也算是出生入死过了……日后你若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小李我啊！”

“小李……”吴兴邦嘴角微微抽搐，随后笑着说道：“放心吧，忘不了你的。”

“嘿嘿……”得到吴兴邦的承诺后，李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我还得去向指挥使大人复命，就不多送你了。”

“你去吧，我得赶紧回家洗个澡，都快腌入味了……”

李德闻言，下意识抬起手臂往自己咯吱窝里嗅了嗅，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呕……我也得赶紧回去拾掇拾掇，这身味儿，简直没法见人。”

吴兴邦回家沐浴更衣，

一刻也不想耽搁，

揣着自己整理出来的册子就直奔皇宫而去。

文华殿。

太子朱标坐在桌案后，一边看着奏折，一边向吴兴邦问道：

“这半个多月，你可查出什么名堂来了？”

吴兴邦恭敬地行了一礼，回道：“禀太子殿下，微臣仔细核对了那些账本，确有重大发现。”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那本薄册，双手奉上。

张安见状，忙上前接过，恭敬地递到了朱标面前。

朱标接过册子，一页页翻阅起来。

吴兴邦则在一旁解释道：“微臣在锦衣卫总旗李德的协助下，

不分昼夜地将那些账本一一重新进行统计、核对、分析。

我们发现，这些账本中其实存在着诸多错漏和隐藏信息。

其一，北方部分地区的折银率异常偏高，账本里有许多地方笔墨颜色不均，应该是后来填入的数字，做的假账。此必有贪墨之嫌。

其二、微臣发现，有地区频繁向倭国出售一种叫做‘黑石’的商品，而该地却并无任何矿产产出。

因此微臣斗胆怀疑，此地或有走私禁物之嫌。

其三、不只是‘黑石’，这些地区还有一些其它商品存在不合理之处。

微臣怀疑，这很可能是记账之人用了拆字法，做了阴阳账目。”

朱标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等吴兴邦说完后，他扬了扬手中的册子说道：

“但这些都只是你的推断而已，没有确凿的证据。

仅凭这些，恐怕还无法揪出幕后黑手。

相反，如果你查账查出问题的消息一旦走漏，你吴家恐怕会面临更加疯狂的刺杀。”

吴兴邦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之所以迫不及待地赶来见太子，就是希望打一个时间差，来个先下手为强！

“太子殿下，微臣斗胆进言！

朝廷此刻应当机立断，速派心腹之人秘密北上，抢在他们尚未察觉，还未来得及彻底销毁罪证之前，人赃并获，一网打尽！”

朱标闻言，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却缓缓摇头道：“此事干系重大，还需请示陛下，再做定夺。

你且先回去休息，待孤向父皇禀明情况，再做计较。”

“微臣遵命，就此告退！”吴兴邦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只能躬身退下。

吴伯宗与胡惟庸一系的战斗，从未真正停止过。

哪怕胡惟庸这颗大树已经倒了，

但还有一群散落的猢狲，

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蠢蠢欲动、伺机报复。

不把这群宵小之辈彻底铲除，

吴家今后恐怕再难有真正的安宁日子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