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精神力资质 【日冕呼吸法】
听到这个消息，罗恩并不感到意外。
翠西是同乡三人中出身最差，但也是精神力资质最好的。
他还能记得刚见到那个瘦弱的女孩时，棕色长发随意地用麻绳扎成一束，衣服上还打着补丁。
据消息灵通的安德烈介绍，对方就是山野间一介普通猎户的女儿。
被那位白袍巫师大人不知道从哪个山沟里找来，而且居然测试出了三等星的精神力资质。
所谓星等，是巫师们根据天文学概念推行的精神力资质标准，一等星最高，六等最低。
罗恩测出的就是六等星，堪堪过了标准线，安德烈比他好上一点，是五等星。
每一星等间的差距足足隔了 2.5倍，而且还是相互乘算的，一等和六等间足足相差一百倍。
三等星是平庸和天才的分界线，被认为只要不中途夭折，便有希望顺利晋升正式巫师。
至于六等星……大概成为高等学徒都困难重重吧，也就比麻瓜强上一点，大概算个窝瓜？
罗恩一边在心中自嘲，一边往杯中放了为数不多的黑荨叶，拿出保温壶给安德烈泡上一杯。
“呦，不错啊，今天居然这么大方。”
安德烈端详着递到面前的陶杯，蒸腾的热气中，隐约可见细小黑色颗粒在茶水中沉浮。
“这年头，想喝上一口黑荨叶泡的苦水也不容易啊。”
他那双饱含老茧的粗大手指正轻轻摩挲着杯沿，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咱们拉尔夫家的小少爷，也舍得拿出这种宝贝来待客。”
确实，这种能让精神为之一振的茶叶，在黑雾丛林中可是稀罕物。
它的味道算不上美味，甚至可以说相当糟糕
——先是舌尖传来一阵刺痛般的辛辣，紧接着就是让人想要呕吐的苦涩，最后则是令人不适的喉咙麻痹感。
这些都拜其中的微量毒素所赐。
但正是这种能让人在昏昏欲睡时保持清醒的特性，让它成为了这些为晋升而拼命苦读的候补学徒们所趋之若鹜的珍品。
罗恩看着安德烈那副故作优雅的模样，在心中暗自发笑。
这位王子殿下现在的处境，其实并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殿下若是喜欢，改日我还可以再……”
“打住。”
安德烈举起一只手，脸上的笑容不变，但语气却多了几分警惕：
“你这样反常的表现，反而让我更加担心了。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罗恩闻言轻笑了一声，他就知道这位十三殿下精于此道。
在王都的时候，安德烈就以这种不动声色的敏锐闻名，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几位兄长会对这个表面谦和的弟弟格外忌惮，以至于找借口把他送到这里来。
“好，既然殿下这么直接，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罗恩正了正身子，语气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我想向您购买《日冕呼吸法》。”
“噗——”
安德烈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那张一直维持着优雅的脸庞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连忙放下茶杯，神色间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日冕呼吸法》。”罗恩重复道，眼神异常坚定，“我知道这是法鲁克王室的核心传承之一，也是王国内最好的呼吸法。”
安德烈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方才那种温和有礼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凌厉：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这可是我们王室的根基……”
“我明白。”罗恩神色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正因为明白它的价值，所以我才会开出这个价码。”
说着，他从贴身部位摸出一个布袋。
当他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在桌上时，安德烈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那是一堆晶莹剔透的碎片，在昏暗的烛光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魔石碎片。
在这黑雾丛林中，魔石碎片就是学徒间唯一的硬通货。
一块魔石碎片，就足以在附近的凡人街市享受一顿豪华盛宴，二十块更是能买下一个强壮的半兽人奴隶。
至于白袍巫师们发放的《基础冥想法》，官方标价也不过一块魔石而已。
“三十块魔石碎片。”罗恩一字一顿地说道。
安德烈却只是冷笑了一声，看也不看桌上的魔石碎片：“就凭这些……你打发乞丐呢？”
“您说得对。”罗恩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目光在那堆魔石碎片上停留片刻，“三十块确实太少了。”
他又从怀中数出几块碎片凑整，轻轻放在桌上：“四十块如何？”
安德烈依旧保持着那副冷淡的神情，只是那双眼睛略微眯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罗恩知道，现在是时候亮出自己的底牌了。
“您也知道，以我的精神力资质……”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自嘲，“那可怜的六等星，在三个月内完成晋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到时候，不是成为实验材料，就是被流放到荒野。而我……”
罗恩的声音轻了几分，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我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得毫无尊严。”
安德烈的表情略微松动了一些，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所以呢？”
“所以我需要《日冕呼吸法》。”
罗恩直视着安德烈的眼睛，“我所知道的所有呼吸法中，它的效果是最强的，潜力也是最高的。”
说着，他又往桌上添了十块魔石碎片：“五十块，这是我能拿出的全部了。”
安德烈看着桌上那一小堆发着微光的晶体，陷入了沉默。
罗恩知道对方在犹豫什么，虽然说到底，他们这些世俗贵族在巫师眼中，与平民百姓并无太大区别。
但这些巫师们根本看不上的超凡传承，却是法鲁克王室能够统治其它凡人的根基所在，更是在这个世界立足的资本。
“你知道的。”安德烈终于开口了，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我向您保证。”罗恩郑重其事地说道：“这套呼吸法绝不会传到第三个人手中，而且……”
他的目光在安德烈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我注意到您最近在钻研别的巫师技艺，想必也需要一些额外资源。”
这句话显然说到了点子上，安德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你倒是会抓人软肋。”
他轻叹一声，“不得不说，你比我想象中要……狡猾得多。”
回想起一周前那个沉默寡言的伯爵之子，再看看现在这个能说会道的交易者，安德烈不禁有些感慨。
这种变化，未必就是坏事。
“不过，”他正了正身子，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优雅：“既然要教你《日冕呼吸法》，那就得从最基础的开始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