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绿茶夺舍?可她的忠犬超会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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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罐子

岳绎嘴角挂着笑,眼中却全是寒霜:

他“必然”会给陈焕磊找到一只斗蛐蛐的,无非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他还会让陈焕磊占据这个头功。

据陈焕磊所说,大权在握的秉笔太监王公公喜好斗促织。

若是礼部右侍郎陈京的孙子献上的“促织”出了什么问题,那那位王公公,会不会迁怒陈京呢?

这样做虽然有点对不起陈焕磊,但他的义父,客死异乡、郁郁而终,这辈子也没等来他应得的东西;而这一切,都是钟阁老和他那些狗腿子的错……

陈焕磊递给他一只白底青花的蟋蟀罐,说夏公公那给信儿,他就将这蟋蟀献上去……然后又是一阵对岳绎的千恩万谢。

事情简直进行得再顺利不过了。

岳绎心情甚好地捧着蟋蟀罐回家,一进房间就看见黑着脸、抱着臂的鸟星大小姐——

“你去哪了?去见了谁?”

“我——”岳绎呼吸一滞,“没、没谁啊……”

岳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这口气,怎么那么像丈夫对红杏出墙的妻子的拷问?

再说了,他心虚干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陈焕磊嘛~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自掘坟墓?岳绎,你不能再去见他……”

又是这种命令的口气。

岳绎心底腾的一下就上来了火气,冷笑一声:“大小姐,这是在岳府,不是你们钟府,你一个做客的,还没有立场质疑主家的做法吧!”

“我知道你无非又要说什么‘不能沾赌’之类的话,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你开的头!”

“如今你觉得玩够了、该悬崖勒马了,便站在高处对旁人指指点点,你不觉得你的做派过于‘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吗?”

他忍这鸟星大小姐很久了。

真不愧是姓钟的,和她爹一个道貌岸然、目中无人的德行!

看钟鹤微抿了抿唇作势还要说,岳绎直接冷笑一声:“不过我想做什么,大小姐也拦不了我;”

“你碰不了任何实物,我不在的时候连这间屋子都出不去,你又能如何呢?”

本想说出实情的钟鹤微,被好心当成驴肝的岳绎气得脸色铁青,索性不置一词;

她瞥了一眼岳绎拿来的蟋蟀罐,冷哼一声:不是觉得她什么也干不了吗?那就试试看好了,看看一个“灵体”,还能不能翻云覆雨!

***

许是为了气钟鹤微,岳绎就那么大喇喇地将蟋蟀罐放在桌子上就出门了。

半日后回来,屋内没有丝毫变化,钟鹤微躺在床上的姿势也没变;只有窗户开了条缝,许是被风刮开的。

岳绎打开罐子看了眼,里面的蛐蛐还是那般生龙活虎。

不一会他就收到陈焕磊的信儿,便放心拿着蟋蟀罐和陈焕磊汇合去了。

他照陈焕磊的要求,用布包包住了那只堪称“古董”的蟋蟀罐,在钟鹤微嘲讽的视线中出了门。

他和陈焕磊在酒楼等了约莫得有一个时辰,那位传闻的夏公公才姗姗来迟。

岳绎本就对这些狐假虎威的阉人没什么好印象,但眼下该装还得装——

“夏公公,”陈焕磊对着鼻孔朝天的夏公公点头哈腰,“在下礼部右侍郎陈京大人之孙陈焕磊,这位是成安伯长子岳绎……”

“见过夏公公——”岳绎接过话头对着夏公公请了个安,“陈兄为了寻这只‘将军虫’可是费劲了心思,只为王公公展颜啊……”

夏公公眼皮一吧嗒,不耐烦地一甩拂尘:“行了行了,快给本公公瞧瞧那蛐蛐,咱家好先给干爹他老人家掌掌眼~”

夏公公见得奴颜婢膝的重臣都多多了,两个庶出的世家子算什么?

陈焕磊闻言赶忙揭起盖子:“公公,您请。”

夏公公将脑袋凑了上去——

他的面皮立时就僵住了,眼睛逐渐地瞪大……

陈焕磊和岳绎对视一笑:果然被震惊到了吧?

“呵~”夏公公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地扯起一边嘴角,“你们这两个胆大包天的贼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戏弄咱家!”

什么!

岳绎和陈焕磊如遭雷击,赶忙将头凑上去:

只见本应好好呆在罐底的蛐蛐早已没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大腹便便的螳螂,硕大的前肢上还夹着蛐蛐的触须和翅膀碎片……

怎么会这样!岳绎愕然。

在他的计划里,蛐蛐不会现在就出事啊!最起码得到了王礼手中才是;而且这螳螂是哪里来的……

“简直是岂有此理!”夏公公气得抱起那蟋蟀罐,就往陈焕磊头上砸,“这就是你的‘孝心’?没心肝的东西!”

砰的一声巨响,蟋蟀罐被陈焕磊的头碰成碎片,陈焕磊霎时血流如注!

“呸!”夏公公狠狠地朝陈焕磊啐了一口:“小杂种,再敢耍咱家,就等着让人给你收尸吧!”

夏公公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岳绎本想扶陈焕磊,却被其迁怒,狠狠地推开:“岳绎,这蛐蛐和蟋蟀罐一直都在你那放着,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岳绎简直觉得他比窦娥还要冤。现阶段,最不希望蛐蛐出事的人明明是他啊!

钟鹤微……一定是她搞的鬼!

岳绎没再管陈焕磊,一口气跑回家里,看见钟鹤微正吹着桌上的书页来借此翻看,气得他一把把书拍上:“是你把螳螂粘在盖子上的?”

岳绎在回家的路上就想过,他掀开过盖子、却没有查看过盖子;

钟鹤微肯定是在他出门的工夫,把螳螂不知用什么东西粘在盖子上;

时间一到,螳螂掉下来,自然就把蛐蛐给吃了……

钟鹤微玩味一笑:不错嘛~反应挺快的,不过她现在的状态,怎么可能打开盖子呢?

她唯一做的就是把窗户给吹开一条缝,让进来乱翻的小安子通过窗户缝看见外头花枝上的螳螂而已。

岳绎不该为了气她,把东西放在房间的;

成安伯夫人防他跟防贼似的,他但凡有异动,她怎么会让他得偿所愿呢?

听完钟鹤微毫不保留的解释,岳绎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张开猩红的双眼:“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

“呵,你以为是天大的好事,殊不知自己已经迈进了他人的陷阱之中!你知不知道陈焕磊是莫承德的外甥?”

岳绎像被人泼了一桶冷水一般,顿时冷静:好险,他差一点就说出义父的事了……

不过莫承德是谁?

岳绎想起来了,他接触过几个姓莫的?想必是刺杀钟阁老那日那个蛤蟆眼了~

“莫承德是陈焕磊的舅舅。你觉得他,会真心带你发达吗?”

岳绎怔怔:“你昨日怎么不告诉我啊?”

“你有让我张口的机会吗?”钟鹤微翻了个白眼。

岳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还真是。

“可我还是不明白,蛐蛐是以他的名义献上去的,为什么最后倒霉的人会是我呢?”

“因为那只蛐蛐罐。”

其实钟鹤微也是在看见了那只真品的蟋蟀罐,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陈焕磊,没理由那么大手笔的。

那只青花白鹭黄鹂纹的蟋蟀罐本是难得的珍品,可就坏在绘有黄鹂;

王礼未发迹时曾被人调侃声音像黄鹂,还被人侮辱学黄鹂唱歌,发迹之后便最厌恶跟黄鹂有关的一切。

“……旁人察觉不出,难道你岳绎还不知晓吗?”

“你父亲当年就是在景德镇遇到你的母亲,而且在她失踪后发了疯一样地寻找;老成安伯不忍见他消沉下去,跟先帝求了个让你爹去御窑厂督窑的差事。”

“因为斗促织之风盛行,先帝便下令往后不得再烧制蟋蟀罐,所以现存那蟋蟀罐的人甚少;你觉得王礼看见了那只罐子,觉得陈焕磊和你岳绎,谁拥有那只罐子的可能性大?”

“现在的成安伯不过是个闲散伯爵,可陈焕磊却是礼部右侍郎的孙子;届时陈焕磊一推六二五,你岳绎可是百口莫辩;你仔细想想,陈焕磊为何一定要让你包住那蟋蟀罐呢?”

“陈焕磊只要牺牲一个蟋蟀罐,说不定就能让你们成安伯府连根拔起。这笔账,是不是很划算?”

钟鹤微看着岳绎青白交加的脸色,忽然又觉得回到了勾心斗角的钟府,真是没劲。

她恹恹地说了句:“明日,带我去趟灵云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