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消息从何而来？
众人皆惊。
张纮剖析道，刘备兵败当阳后，对于将来的去向，有上、中、下三策：
上策，与东吴联手共抗曹操。
曹操占荆州后，能抗衡曹操者，唯有东吴孙权和西凉马超，然马超远在西凉，远水解不了近渴，故而与东吴联手，实乃刘备最佳之选。
中策，南下苍梧。
苍梧与荆州、益州接壤，若能在此休养生息，日后便有机会进击二州。
但苍梧山多人少，且有强敌于身后，难以发展。
下策，投靠东吴。
建安五年，衣带诏事件发生后，刘备被曹操追击，从徐州、河北一路逃至荆州，为求生存，他不得不投靠割据一方的诸侯。
投靠他人，便成藩属，刘备内心自然不愿意。
鲁肃疑惑：“南下苍梧，也是刘备可选择之策，为何说我上当？”
张纮道：“老夫与刘备，当年在许都曾有交往，此人乃一代枭雄，极为奸诈。请求联手与被请求联手，其主动性截然不同。他以放弃夏口、南下苍梧为借口，实则是迫使我们表态。”
“夏口地处长江上游，若被曹操夺取，东吴便失去长江天险，难以抵御曹军。”
众人恍然大悟。
张昭满脸忧虑：“子纲兄果真是江东智囊，轻易便看透了他人的谋略。只是，曹军势大，江东实在难以抵御，一旦错过投降时机，江东必将生灵涂炭！”
“子纲兄，还请三思！”
“老夫已决定主战，子布无需多言。刘备此人，虽屡战屡败，实力不济所致，其部曲仍有相当战力，若能与我等联手，确实可与曹操一战。”
他望向周瑜：“公瑾，你掌管军事，此事还需你定夺。”
周瑜沉思片刻，道：“曹军势大，联手抗曹确实可行。刘备手中有数千精锐，再加上夏口刘琦的一万人马，足以守住江夏。”
他取出一幅地图，说道：
“曹军自江陵东进，若受阻于江夏，便只能从乌林转向东南，我军只需在赤壁一带的江岸设防即可。”
张纮道：“老夫听伯言讲，江东的兵马分散在各地，江东士族手中也有不少部曲。若曹军突破长江防线，我军可利用江东湖泊、河流众多的地利，趁曹军不习水战，拖住敌军，断其后勤，此谋略是否可行？”
鲁肃道：“我军不少将领，皆持此看法。”
张纮道：“可元杰说，曹军外强中干，一役便可击败曹军。”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
周瑜惊道：“子纲兄，一役可击败曹军？究竟有何策略？”
张纮便将张玄分析曹军的三个观点道出。
孙权面露激动之色：“曹军遭遇瘟疫，死伤过半？荆州降军不受重用？此话当真？”
周瑜的呼吸略显急促：“若曹军真的遭遇瘟疫，战力必定大幅减弱，我军倒是有一线胜机。子纲兄，元杰如何知晓？”
张纮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也不确定这是张玄猜测的，还是真的收到了消息。
按理说，这么重要的消息，曹操必然会封锁，元杰又怎能得知？
他越发看不透这个儿子了，尽管张玄依旧貌似不善言辞，却总能说出惊人之语。
周瑜进言：“看来，我们得见见元杰，查实这些消息来源，方可定下应对之策。”
孙权点头称善。
鲁肃问道：“如今诸葛亮暂居驿馆，我们该如何答复他？”
周瑜道：“待我等商定策略，心中有了底，再会见他也不迟。”
孙权道：“正是如此。张公，这些日子，可让众官员先去会见诸葛亮，听听荆州方面的消息。”
张昭一脸苦笑，诸葛亮前来商议联手抗敌之事，让一些力主投降的官员去见他，这是什么意思？
明显是让诸葛亮去劝说他们改变立场。
但孙权既然发话了，他也只能遵从。
孙权对张纮道：“烦请东部回家一趟，将元杰带来。”
张纮领命而去。
张纮府邸。
张玄听闻孙权要召见自己，赶忙摆手拒绝。
他从史书中，早已洞悉孙权的真面目，对这个江东鼠辈厌恶至极。
自己又无意在江东谋求发展，见他作甚？
张纮面露为难之色。
换做从前，他定会对儿子拳脚相加，可儿子如今长大了，有主见是好事，打骂孩子的教育方式已不合适。
见状，王朗劝道：“元杰，随你父亲去见见孙权，别让你父亲为难。”
张玄看了父亲一眼，只得同意。
随后，王朗转头对张纮道：“子纲兄，你想让元杰返回吴郡，此事得经孙权许可。趁元杰去见他，不妨顺便提提此请求。”
张纮面色凝重，他知晓孙权的心思，不知他能否卖自己个面子，放张玄回吴郡。
一路上，他忧心忡忡望着儿子。
他询问消息来源，张玄却避而不答。
张纮暗自思忖，若孙权逼问，张玄又交待不清，岂不是要遭责罚？
......
张玄随父亲步入孙权府邸。
相较于孙权吴郡的府邸，此处稍显简陋。
毕竟他领兵进驻柴桑，以此为临时治所，条件自然比不上吴郡。
进入正堂，只见孙权居中而坐，周瑜、鲁肃分坐两旁。
这三人，张玄原主都颇为熟悉。
张玄行礼后，在鲁肃下首落座。
鲁肃笑道：“元杰，你小时候总跟在你父亲身旁，我还常抱你，转眼间，你就长大了。”
张玄故作拘谨，微笑示意。
孙权道：“元杰，我时常见你，却想不到你消息如此灵通。据东部所言，如今你极有谋略，看来，景兴兄不愧为名士，教导有方。”
张玄垂首称是，心里却想，消息皆来自后世，谋略与王朗关系不大。
周瑜笑道：“正是。我平日带兵在外，很少见你，方才听子纲兄所言，着实让我等对你刮目相看。元杰，曹军遭受瘟疫，死伤过半，你如何得知？”
来的路上，张玄已知孙权召见的目的，早想好了应对之词。
他从容答道：“前天，一名道士告诉我的。”
孙权周瑜对视一眼，满脸惊愕。
方才，他们都以为这秘密消息是张玄胡诌的，没想到竟有人相告。
“什么道士？姓甚名谁，有何特征？”
周瑜惊异问道。
“一名白发白须的道士，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他说名叫左慈。”
孙权等人闻言，脸上尽是惊骇的神色。
左慈，号乌角先生，是东汉末年远近闻名的方士，在《三国志》《后汉书》及《搜神记》等书籍都有记载。
此人四海为家，曾与曹操、孙权、刘表等诸多三国名人均有接触。
《三国演义》有他掷杯戏曹操的故事。
他最为引人注目的外貌特征，便是“眇一目，跛一足”。
没想到，此人竟被张玄遇见。
见状，张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当然没见过左慈，但此人在三国时期极为著名，且神龙见首不见尾，说消息是他告知的，孙权等人根本无从追查。
周瑜神情凝重：“去年，我等在吴郡见过左慈，他确是这般模样。若真是左慈所说，那此事应是真的。”
孙权等人连连点头，左慈从不打诳语。
鲁肃笑道：“如此一来，曹军战力锐减，我军极有可能击败曹军！”
周瑜沉思片刻，叹息道：“难说！我军优势在于水军，但若曹操重用荆州水军，我军兵力处于劣势，也难以抵挡。”
孙权等人默然。
江东水军与荆州水军作战多年，彼此颇为熟悉。
如今，八万荆州水军在降将蔡瑁、张允统领下，随曹操东征。
即便，曹操的北方士兵大多因水土不服染上瘟疫，这八万荆州水军，也能击破江东防线。
周瑜看了一眼张玄，见他神情淡然，下意识问道：“元杰，荆州八万水军，骁勇善战，尤其是主将蔡瑁和张允，熟习水战，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