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错频对话

天文社招新台飘着可可粉与铜锈混杂的气息，林小满捧着麦片罐制作的简易星座投影仪后退半步，鞋跟撞上了未固定的馈源舱支架。射电望远镜银白色抛物面天线正在晨光中缓慢转向，像朵贪婪吮吸宇宙电波的金属巨花。

“仙女座星...她凑近生锈的铭牌喃喃自语，“像打翻的蓝莓酱在绒布上晕开。“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罐身上贴的泛黄星图，那是从曾祖父巴黎日记里撕下的1923年夏季星空。

忽然有蜂鸣声从控制室方向炸响，小满惊慌中碰倒麦片罐。彩色塑料片洒落的瞬间，天花板警报红光骤然亮起，将满地星图碎片染成心脏剖面的血管脉络。

三百米外物理楼顶层，沈星回摘下监听耳机时扯断了左耳廓的创可贴。昨夜救下的玳瑁猫抓痕还在渗血，此刻却抵不过实验记录本上失控的心跳频率一一监听频道残留的余响里，少女的比喻正与射电望远镜接收到的2.5亿年前电磁波共振。

「今日捕获可爱宇宙电波」他潦草地写下这行违背学术规范的记录，笔尖戳破了量子场论讲义的第137页。这个数字让他想起昨夜校史馆档案室瞥见的编号: 1923-137，正是林小满曾祖父捐赠的《星空下的自画像》藏品编号。

天文台方向忽然传来骚动，沈星回推开窗。晨风卷着悬铃木絮扑进领口，他看见林小满抱着一叠星图撞进苏雨桐怀里。生物社长胸前的解剖剪吊坠晃过冷光，切割开少女绯红的耳尖。

“这是猎户座分子云复合体的最新观测数据。“顾明远幽灵般出现在身后，递来的平板闪着幽蓝荧光，“和你上周申请的射电望远镜使用时段重叠率92.3%。

沈星回镜片反光遮住瞳孔地震，他认出顾明远白大褂第三颗纽扣的缝线走向一一与三年前苏雨桐送他的解剖模型如出一辙。而此刻平板上的频谱图，竟与小满麦片罐里掉出的三角形塑料片完全吻合。

暮色降临时，林小满在画室发现天文社申请表背面的铅笔印记。透光观察的瞬间，她捂住嘴一一沈星回修改后的射电望远镜坐标参数，在硫酸纸上拓出梵高《罗纳河上的星夜》笔触。而角落的草稿区，有人用显微镜才看得清的小字反复书写:

M31+NGC206=蓝莓酱

她摸出偷藏的实验室门禁卡，夜风突然撞开窗棂。对面物理楼307室的百叶窗缝隙间，沈星回正在白板.上演算的公式被月光切成碎片。那些微分符号攀爬的轨迹，像极了她藏在素描本夹层里的紫藤花标本脉络。

零点十三分，校史馆地下室的紫外线警报突然响起。监控画面闪过少女飘扬的裙角，林小满握着的紫外手电正照亮《星空下的自画像》。画布背面缓缓浮现的波函数方程，与沈星回白板上的算式隔着百年时光遥相呼应。

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苏雨桐此刻正切开第137块麦片罐塑料片。生物培养皿里变异紫藤的触须，在接触到星图碎片的瞬间，突然指向了物理楼顶层的量子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