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三大女性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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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童年小霸王

病愈以后几个月的事,我几乎都记不起来了,隐约记得母亲常常把我抱放在她的膝盖上,她忙里忙外地操持家务,我就紧紧拉着她的裙摆,跟着到处走动。

渐渐地,我用手摸索各种各样的东西,分辨它们的用途。我还留心揣摩别人的各种动作和表情,以此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久,我觉得非常需要和别人打交道,加强交流,需要表达自己想说的和想做的。于是,我开始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比如,摇摇头表示“不”;点点头表示“是”;把别人往我这边拉,表示“来”;推一推别人表示“去”。我要是想吃面包,就做切面包和涂奶油的动作;要是想吃冰淇淋,就做打开冰箱的手势,并缩着脖子,做发抖的样子,表示冷的感觉。

母亲也竭尽所能做出各种动作,让我了解她表示的许多事物和意思。我总是可以清楚地知道母亲要我帮她拿什么东西。她一有表示,我就跑到别处给她拿来。说实在的,在那漫长的黑夜里能得到一点儿光明,完全得益于母亲的慈爱和智慧。

我也慢慢地了解周围的一切,学会做一些日常琐事了。5岁的时候,我就可以把洗好的衣裳叠起来收好,并能把洗衣店送回的衣服分类,还能认出哪几件是自己的。从母亲和姑母的梳洗打扮判断,我知道她们要出去,就央求她们带上我。有亲戚朋友串门拜访,我总会被叫去见客人。他们走时,我挥手告别,到现在我还依稀记得这种手势表示的意义。

记得有一次,家里有几位重要的先生来访,从大门的启闭,我知道他们已经到来了。于是,我灵机一动,趁他们不注意跑到楼上母亲的房间,学着她的样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起来。我往头上抹发油,在脸上擦脂粉,随后用发夹把面纱固定在头上,轻轻覆盖着脸,让面纱垂下来一直搭到肩上,而后,我又找了一件自以为是最好的见客的衣裳,并在腰里系上一条很大的腰撑,完成一身滑稽的打扮后,就下楼帮着接待客人了。

已经记不清楚我第一次觉察到自己与众不同是什么时候。这应该是在莎莉文老师到来之前的事。那时,我就注意到母亲和我的玩伴们在表示需要别人做什么事的时候,都是用嘴巴交谈的,而不像我,用手比画。因此,有时我会站在两个说话人之间,用手触摸他们的嘴唇,可我始终无法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于是我疯狂地打手势,并且像别人一样嚅动嘴唇,企图像他们一样交流,可是他们对我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我就怒气冲冲地大发脾气,乱踢乱叫,直到自己声嘶力竭、筋疲力尽才罢休。

我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无理取闹。我做下的坏事,自己心里明白,也知道这样是不应该的。可是只要心情不好,我就急躁得难以控制。我常常踢保姆艾拉,也知道她被我踢得很痛。等我发完了脾气,消散了怒气,心里又觉得很愧疚。但没有哪一次是因为后悔我那乖戾的脾气真正在行动上有所改变,当事情又不顺心意时,我还是会故态复萌,疯狂地胡乱踢打。

在那黑暗的童年时代,我有两个朝夕相处的伙伴,一个是厨师的女儿,名叫玛莎·华盛顿,另一个是一只了不起的老猎狗贝尔。

玛莎·华盛顿很容易就懂得我的手势,我喜欢对她颐指气使,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我身体结实茁壮,喜欢争强好胜,而且不顾后果,有时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拳脚相加。大概慑于我的暴虐,她不敢顶撞我,可能认为与其跟我打架,还不如顺从地听我指挥。每次命令她做事,她都能迅速而且利索地完成。那个时候,我跟玛莎在厨房里度过了不少快乐的时光。我们整天待在那儿揉面团、磨咖啡、做冰淇淋、蒸蛋糕或者喂火鸡。这些家禽一点儿也不怕人,它们在我手上吃食,并温顺地让我抚摸。

有一天,一只大火鸡竟从我手中叼走了番茄,一溜烟地跑了。也许是受火鸡的启发,不久,我和玛莎把厨师刚烤好的一块蛋糕偷走了,躲在柴堆里吃得一干二净。后来,却吃坏了肚子,吐得一塌糊涂,不知那火鸡是否也得到了同样的下场。

珍珠鸡喜欢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筑巢,我特别喜欢到深深的花丛里找它们的蛋。虽然我不能用嘴告诉玛莎“我要去找蛋”,但我把两手合成圆形,放在地上,表示草丛里有某种圆形的东西,玛莎一看就懂。若是幸运地找到了蛋,我绝不允许玛莎拿着回家,我用手势告诉她,她拿着蛋,一摔跤就会打碎的。

堆放麦子的仓库、马房以及一早一晚挤牛奶的乳牛场,是我和玛莎百玩不厌的场所,在那里我们享有了无穷的快乐,简直就像极乐园里的天使。挤牛奶的工人常常让我把手放在奶牛身上,有时候,因为好奇,我会把手放在牛的乳部,那奶牛发起脾气,用牛尾巴使劲地鞭打我。

童年中,准备圣诞节是我的一大乐事,虽然我不明白过节的意义,也不知道大人们在忙些什么,但是我很喜欢那种欢乐的气氛。自然我们总是碍手碍脚,大人们为了做事方便,就分给我和玛莎一些零碎的食品,让我们安静下来。我们也自得其乐,有时,他们会让我们磨香料、挑葡萄干,我们还可以时不时地舐舐羹匙上的余滴。我也模仿别人把长袜子挂起来,然而我并没有真正的兴趣,也不是特别好奇,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天没亮就急不可耐地爬起来看袜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礼物。

玛莎也和我一样喜欢恶作剧。7月一个酷热的午后,我和玛莎坐在阳台的石阶上。一个皮肤黝黑得像乌炭,头发东一束西一束用鞋带扎起来,竖在头顶上就像长着很多的“螺丝锥”;一个皮肤白皙,一头长长的金黄色卷发。一个大约八九岁,另一个才6岁。那个小的盲童就是我,大的当然就是玛莎了。

我们两个坐在石阶上忙着剪纸娃娃。玩了一会儿都厌倦了这种游戏,于是就开始剪鞋带,接着又剪石阶边的忍冬叶。突然,我的注意力转向玛莎那一头“螺丝锥”。起初,她挣扎着,不肯让我剪,可是我蛮横地抓着她的“螺丝锥”不放,她也就屈服了。我拿起剪刀就剪,剪完玛莎的头发,我也回报她,让她剪我的头发。她以牙还牙,刚剪了一缕,母亲赶来了,幸亏她及时制止,不然我的头发就荡然无存了。

我的另一个玩伴是贝尔,也就是那只老猎狗。它又老又懒,常常躺在暖炉旁呼呼大睡,一点儿也不爱陪我四处玩耍。我竭尽所能教它手语让它明白我的手势,但是它不够精明而且心不在焉。有时,它似乎吓了一大跳,浑身颤抖,根本不懂我要干什么,接着,它会蹲下来,全神贯注,就像准备捕捉一只鸟一样。我也不明白它在干什么。但是肯定的是,它一点也不理会我的指挥,我一气之下对它施以拳脚。这时,它总是无精打采地爬起来,伸伸懒腰,哼哼两声,嗅一嗅暖炉,转到另一端,又躺下,我又累又气,自讨没趣,只好丢下那狗,去厨房找玛莎玩耍。

童年的记忆都是些零碎的片断,一想起那段没有光明、没有声音的世界,这些影像就会在我心头清晰地浮现。童年时代的种种往事历历在目,那些黑暗寂静的日子里我无所事事地生活着,回忆起来感到非常羞愧。

有一天,我一不留神把水溅到衣服上,便把围裙张开,放在起居室暖炉的余火边烘烤,我性急,嫌它干得太慢,便把围裙放在暖炉上面。突然间,一下子着了火,我的衣裳也烧着了。我疯狂地尖叫起来,老奶姆维尼赶来,用毯子把我裹住,差点儿把我闷死。火倒是灭了,但我的手部和头发烧伤得特别厉害,还好,其余地方不严重。

大约就在这个时期,我对钥匙的妙用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一天早晨,我玩性大发,把母亲锁在储藏室里。仆人们都在屋外干活,她被锁在里边足足有3个小时。她在里边拼命敲门,而我就坐在走廊前的石阶上,因为感觉到敲门引起的震动,我开心地格格笑个不停。经过这次恶作剧,父母认为这种淘气实在是不成体统,决定要尽快请人来管教我。于是我的家庭教师——莎莉文小姐来了。但是在她到来之初,本性难改的我还是找了个机会把她锁在房间里。当时母亲让我上楼送东西给莎莉文小姐,我回转身来砰地一下锁上门,把钥匙藏在客厅角落的衣柜下。任凭他们怎么哄我劝我,我就是不肯吐露钥匙藏匿的地方。后来他们不得不搬来一架梯子让莎莉文小姐从窗户爬出来。当时我十分得意,几个月之后,才把钥匙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