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借卡（4）
半梦半醒之间，王哲隐约感觉到有个黑影朝他走来，他想爬起来，但身体像灌了铅一样，连双眼都睁不开，只能勉强眯着。
黑影已经离他很近，缓缓伏在床前。黑暗中，他完全看不到黑影的脸。
“……咕呜呜……”
这玩意儿哭了起来，沙哑空灵的声音就跟之前电话里一样，王哲心脏狂跳。
过了几分钟，大概哭累了，黑影开始小声重复嘟囔“还钱，还钱……”之类的话，越说越激动，王哲眯着眼试图看清他的样子，不料，黑影突然伸出双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王哲措不及防，本就虚弱的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晕了过去。
当太阳升到正头顶，王哲才睁开眼。宿醉让他头疼欲裂，昨晚的遭遇就像做梦一样，可下一秒，他就开始怀疑，现在是不是仍在梦中。
床上、桌上、地上、房间里到处都散乱着冥币，全部都是亿元面额。
那张卡？王哲扑向床头。果不其然，那张令人作呕的信用卡正安逸的横在枕头底下。他拿起来仔细瞧着，摸了摸卡的中间，一点裂痕都没有，完好无损。
王哲咬了咬牙，既然掰断没有用，那就烧掉！他用打火机将卡点燃，扔到洗漱台里。
看着燃烧殆尽的火焰渐渐熄灭，王哲的恐惧并没有因此而消除，就连窗外明媚的阳光也丝毫驱散不了心中的阴霾。他有预感，它还会回来……
王哲破天荒的没坐地铁，而是乘公交去公司，他怕身后再出现一张冥币。
车上人不多，他失神的望着窗外，身后两名妇女的交谈声，时不时传入耳膜中打断他的思绪。
从听到的零零散散的对话中，王哲理出头绪。原来，左边那位妇女有个八岁大的儿子，因为把一只猫丢入水中淹死，至此以后就有了一些怪异的举动，例如，半夜起来用四肢爬行的方式四处游走；特别喜欢吃鱼；更令人担心的是，家里喂养的两只小仓鼠，他看得直流口水，这些举止都不得不让人怀疑是被那只淹死的猫附体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右边那位告诉她近郊有位得道高人很擅长辟邪驱鬼之事，找他肯定能解决问题。
王哲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这简直就是上天的抛下的救命稻草。
“麻烦问一下，您说的哪位高人怎么联系？”他扭头冒昧的问道。
这突然的举动把那两位妇女吓了一跳，但在他讲述了自己的事情后，同病相怜的她们很乐意地给出了地址。
王哲迫不及待想要摆脱恶鬼的纠缠，千恩万谢后，直接请了个假，去寻找高人救急。
高人居住在这座城市的边缘，王哲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下午了。他向四周观望了会儿，空旷的田地，人烟稀少，正犹豫往哪个方向走，迎面走来一位皮肤黝黑的男人，戴着大沿帽，手里拿着锄头，一副老实巴交的农民模样。他连忙上前拉住他，打听高人的住处。
“你说的是欧阳大师吧？”农民操着一口不纯正的本地话说，“喏，那座山的山顶上有个房子，就是了。”他指着不远处一座小山。
山并不大，不用花太大力气就爬到山顶。山顶上有个四合院型的房屋，被绿郁葱葱的大树包围着。
王哲被一个自称欧阳大师徒弟的年轻人领进里屋，屋内的陈设和外观一样古老，古典的红木家具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不一会儿，一位七十多岁两鬓斑白的老者进到里屋，无论从长相还是衣着上看都和普通老人家没多大区别。
王哲连忙站了起来，非常客气的问道：“您是欧阳师父吧？”
“正是！小伙子，看你印堂发黑，想必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虽然欧阳师父已经上了年纪，但声音还是那么浑厚有力。
惊讶敬佩中，王哲将一切和盘托出。
欧阳师父听完后沉思了片刻，喃喃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王哲没太听懂。
他还在揣摩，大师又发话了：“把那张卡给老朽看看！”。
王哲告诉他卡已经烧掉了，大师眯起眼睛摇了摇头，示意他摸摸口袋。
王哲一惊，那卡又回来了！
大师接过卡参详了良久，皱着眉说：“怨气很深呐，不好对付……如果老朽想得没错的话，此怨灵生前因金钱而死，死后怨气越积越深，盘附在此卡上，以持卡人的精气以及世人对金钱的执固为食，日益滋长，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将你吞噬……”
王哲大吃一惊，“咚”的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像哭似的。
“大师，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死……”
“要对付它必须先把它引出来，但它是不会轻易现真身的……倒是有一个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愿意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他已经死了，而我已经烧了很多冥币给他了……”王哲哭丧着脸。
欧阳大师继续说，“他是因人间的金钱而死，执念也只在人间的金钱上……而且，此邪物精明得很，懂得运用抛砖引玉的方法来诱使猎物上勾，恐怕，要还的远不止用掉的……”
看着大师严肃的表情，王哲只觉得心往下一沉，颤巍巍的问：“那……那是……多少？”
“百倍！金钱上或多或少会附有使用者的气息，要聚集与你生命等量的气息至少也得百倍才行！”
“啊……”王哲的心这下沉到了谷底，半天说不上话。
他用那张卡花了三万块，就算是一百倍，岂不是要还它三百万？
王哲懊恼到了极点，“三百万……我没那么多钱啊！如果，我是说如果，无法偿还会怎样？”他小心翼翼地问。
“下个月的还款日，就是你终结之日！”大师严肃且怜悯地望着他。
王哲惊恐万分，仿佛被扔到外太空，过了很久才有气无力的问：“那，那要怎么还给它？”。
“我会做场法事，在它欲望得以满足的瞬间就会现真身，老朽就有能力消灭它。”大师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那钱呢？”王哲迫切的问。
“会与它一起灰飞烟灭！”
“啊！”王哲又陷入沉思。
“你想好是选择金钱还是选择性命的时候再来找老朽吧！”老者摇摇头站起身，往隔壁屋缓缓踱去，自言自语似的嗫嚅着：“我昔所做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
听着类似马后炮的话，王哲向大师背影方向道了声谢便心思沉重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