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第九号冰柜
陆沉的指尖刚一触碰到第九号冰柜的金属把手,仿若触发了某种隐匿的机关,一层寒霜以骇人的速度瞬间凝结。这寒霜绝非寻常,它像是被赋予了诡异的生命力,自陆沉指尖为起始点,如同一群张牙舞爪的冰之幽灵,疯狂地蜿蜒蔓延。他的手指宛如被神秘的力量操控,化身成了寒冬的可怖使者,周身萦绕着无尽的凛冽气息,每一寸空气都被这股寒意所侵占。
零下二十度的酷寒,恰似一把锐利无比的冰刃,顺着他的指腹,毫无阻碍地径直钻进骨髓深处。那寒意冰冷刺骨,仿佛要将他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冻结成冰。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竭尽全力地抗拒着这仿佛来自地狱的刺骨寒冷。他的牙关开始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双腿也在这冰寒之下变得绵软无力,仿佛随时都会瘫倒在地。
身后,监控室被浓稠如墨的昏暗所笼罩,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息。一碗早已泡开的泡面,升腾起的热气在这死寂的昏暗中肆意扭动,那形状诡谲,恰似一群从地狱挣脱而出的鬼魅,张牙舞爪地扭动着身躯,仿佛要将这寂静夜晚隐藏的所有诡异都尽情宣泄,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恐怖秘密。而贴在墙上的值班表,上面那潦草写下的红字,在这昏暗的光线中突兀又刺眼,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尖锐钢针,不由分说地直直刺进陆沉的眼眸,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03:15前处理完毕,补贴+ 500%」。
陆沉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动作间,一阵带着铁锈味的疼痛从喉咙深处传来,令他微微皱眉。若不是为了凑齐那套梦寐以求的唐代刻刀,谁会轻易揽下这等“特殊处理”的棘手差事?那套刻刀,每一把都像是带着历史的温度,在他的梦中反复出现,成为他心底最炽热的渴望。
三天前,馆长将一只铅合金骨灰盒推到他面前。那骨灰盒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当他的目光触及盒盖内侧时,心脏猛地一缩,盒盖上那繁复的饕餮纹,线条流畅而诡异,竟与他家传的灵犀刃纹路严丝合缝,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这一切,将他一步步引入一个深不见底的神秘漩涡。
随着冰柜缓缓滑开,一股浓烈刺鼻的腐臭味裹挟着檀香的气息,如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好似一具尘封多年的陈旧棺材被猛然掀开。陆沉手中的手电筒射出一道惨白的光束,划开黑暗。一具身着酒红色旗袍的年轻女尸映入眼帘,在这冰冷的光线中,女尸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灰,就像刚刚从冥河深处打捞上来的溺毙者,周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当往生被被轻轻掀开的刹那,三枚铜钱从女人僵直的指缝间滚落,“叮叮当当”地在瓷砖上跳跃,那清脆的声响,宛如奏响了一曲诡异的《往生咒》。
“癸卯年铸的厌胜钱?”陆沉喃喃自语,铜钱边缘那精致的云雷纹,刺得他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就在他弯腰准备捡起铜钱时,后颈处突然掠过一阵阴寒刺骨的冷风,令他脊背发凉。紧接着,冰柜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指甲刮擦声,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用枯瘦的骨节一下一下叩击着冰层,每一声都精准地卡在他心跳的间隙,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紧。
悬挂在墙角的温度计表盘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红色的汞柱在零下 20度的刻度线上疯狂跳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肆意拨弄。陆沉的目光被这异常的动静吸引,看向女尸的左耳垂,竟发现那里缺失了一块。那伤口平整得近乎完美,宛如被最先进的激光切割而成,森白的耳骨突兀地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森白的耳骨表面,刻着一行古朴苍劲的小篆:“戌时三刻魂归刻骨”。那笔锋凌厉如刀,竟与祖父临终前在血泊中划出的字迹毫无二致,仿佛跨越了时空的界限,有着某种神秘的传承。
当镊子的尖端轻轻触碰到耳骨,随即稳稳夹住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某个未知的惊悚开关。刹那间,整排冰柜像是被接入了一道足以击穿灵魂的高压电流,发出一阵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的嗡鸣声。那声音,仿若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咆哮,裹挟着无尽的痛苦与怨恨,直直钻进人的耳中,让人心跳瞬间失控,每一根神经都被恐惧紧紧攥住。
紧接着,一幕惊悚到极致的画面毫无征兆地闯入眼帘。只见十三具原本安静躺在冰柜里的尸体,像是被一双隐匿在黑暗中的无形丝线精准操控,竟齐刷刷地坐了起来。他们的动作僵硬而机械,关节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多年未上油的老旧木偶。这些尸体空洞的左耳处,黑洞洞的耳蜗仿佛变成了通向地狱深渊的入口,源源不断地涌出萤绿色的蛆虫。那颜色,绿得诡异,绿得渗人,好似来自另一个恐怖的维度。
这些蛆虫一接触到外界的空气,便开始疯狂地在墙面上蠕动。它们的行动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像是遵循着某种神秘的指令,迅速地拼接、组合。眨眼间,它们竟组成了一个倒悬的「卍」字符。这个字符,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荧光,仿佛被赋予了某种邪恶的力量。
而更为诡异的是,每一只蛆虫的背上,都缓缓浮现出一张扭曲狰狞的人脸。这些人脸五官极度扭曲,眼睛圆睁,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绝望;嘴巴大张,似在发出无声的惨叫。它们的表情痛苦不堪,仿佛在诉说着深埋于岁月长河中的无尽冤屈,那一张张脸,就像是无数个被囚禁的灵魂,在这狭小的蛆虫背上,挣扎着想要挣脱这可怕的命运。
就在这时,陆沉裤兜里的桃木刀柄突然像是被点燃的炭火,猛地灼烧起他的掌心。祖父遗留的刻刀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恐惧与危险,在裤兜里剧烈震颤,如同一只被困住的活物。剧痛中,一个高达三米的夜叉幻影从尸群中猛地撕开,那夜叉面目狰狞,血红色的竖瞳中透着无尽的凶戾,獠牙上不断滴落着腐液,滴落在水泥地上,瞬间蚀穿地面,腾起的白烟里,无数只挣扎的鬼手若隐若现,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将陆沉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陆沉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腕表,指针不知何时停在了 03:17,这个时刻,正是祖父咽气时死死盯着的时间。老人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还混着血沫喷溅在他脸上:“别在逢魔时刻碰刻刀……”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在这阴森的殡仪馆内回荡。
夜叉的骨爪带着一股腐臭的劲风扫过头顶,“哗啦”一声,削落大片墙皮。陆沉惊恐地瞪大双眼,却发现墙皮剥落之处,露出密密麻麻的符咒,那些符咒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恐怖的力量。生死之际,陆沉不顾一切地扑向停尸台,手中的刻刀触碰到不锈钢台面的瞬间,竟如切豆腐般轻易划出一道深痕。更诡异的是,那夜叉的轮廓竟自动浮现在金属表面,每一笔的勾勒都牵引着他血管里的灼痛,仿佛他与刻刀、与这恐怖的夜叉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当最后一笔落下,夜叉的幻影像是被抽干了力量,迅速坍缩成一个核桃大小的光球,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刻刀。与此同时,尸群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啸,化作滚滚黑雾,被刀柄上的饕餮纹贪婪地吞噬。
刹那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这仿若被诅咒的阴森殡仪馆内轰然爆开,那声音仿佛是上古凶兽的怒号,携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似要将这方空间一寸寸地撕裂开来。
紧接着,殡仪馆那一排冰柜的柜门,像是被一只来自九幽地狱的无形巨手死死揪住,又被狠狠甩了出去。柜门猛地弹开,发出一连串“砰砰”的撞击声,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在空旷的大厅里来回激荡,每一声都重重地敲击在人心上,让人心跳加速,头皮发麻,好似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这一切。
紧接着,更为惊悚的一幕呈现在陆沉眼前。十三具尸体原本平静的胸腔,毫无征兆地裂开,好似被一双双隐匿在黑暗中的魔手强行撕开。在那胸腔之中,竟露出一颗颗精心雕刻的槐木心。每一颗槐木心都纹理细腻,工艺精湛,可本该是质朴木质的表面,此刻却清晰地浮现出一个血红色的“陆”字。那血红色鲜艳欲滴,仿佛是刚刚从鲜活的躯体中涌出,血珠不断从字迹中缓缓渗出,顺着槐木的纹理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仿佛这些槐木心被注入了邪恶的生命,正在有节奏地跳动。
陆沉的目光被眼前这超乎想象的诡异场景牢牢黏住,像是被一股无形却又极为强大的力量禁锢,无法挪开分毫。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一下又一下,仿佛是一只急于挣脱牢笼的困兽,想要冲破胸膛。那急促的心跳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是在为他此刻的恐惧与震惊打着节拍。
当他强忍着内心的惊惶,缓缓凑近想要仔细查看时,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浑身一震,随即僵立当场,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深深的恐惧。原来,这些槐木心的年轮走向,竟与他家族祠堂中那根承载着家族百年兴衰荣辱历史的梁木如出一辙,毫无二致。
那熟悉的纹理,一圈又一圈,像是岁月镌刻下的神秘符号;那独特的生长痕迹,每一道弯折、每一处起伏,都与他记忆中祠堂梁木的模样完美重合。这惊人的相似,仿佛是命运故意留下的残酷线索,在无声地诉说着陆沉与这一系列恐怖事件之间千丝万缕、难以斩断的神秘联系。刹那间,无数疑问和恐惧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上他的心头,让他的大脑陷入一片混乱。这些槐木究竟从何而来?为何与家族梁木如此相像?这背后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和阴谋?
就在陆沉被这惊变吓得魂飞魄散,还未从极度的惊恐中缓过神来之时,一阵“吱呀”的声响从身后传来。那声音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低语,在这死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陆沉猛地转身,只见防盗门正缓缓开启,一道微光从门缝中透入,映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苏九黎静静地伫立在门口,周身仿若被一层朦胧而神秘的光晕温柔包裹,恰似从神秘仙境误入这阴森之地的仙子,却又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气息。她的掌心,稳稳托着一枚冰晶,在这昏暗微弱的光线中,冰晶宛如一个神奇的棱镜,将那微薄的光亮肆意折射,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这光芒如梦如幻,本应是美好与奇幻的象征,可此刻,却诡异地映照出陆沉那已然发生可怖异变的瞳孔。
陆沉的左眼,不知从何时起,竟悄然化作了刻刀上那神秘而狰狞的饕餮纹。那纹路深邃而复杂,每一道线条都仿佛蕴含着古老而邪恶的力量,幽光闪烁之间,仿佛隐藏着无尽的邪祟与贪婪,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吞噬殆尽。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右眼,还残留着作为人类的惊惶与恐惧。那只眼睛里,瞳孔急剧收缩,满是对眼前奇异变故的不知所措与深深的害怕。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在他脸上激烈交织,相互碰撞,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更加诡异莫测,仿佛是光明与黑暗在他身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殊死较量。
“值夜班要带桃木符——”苏九黎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可话还未说完,尾音便被一道寒芒瞬间割断。只见陆沉手中的刻刀,像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黑暗力量驱使,裹挟着方才吞噬尸群与夜叉幻影所积聚的浓烈怨气,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向苏九黎的咽喉。那刻刀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仿佛是死神的镰刀,即将收割下一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