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剑冢弃徒，雪夜斩情劫

北风卷着冰碴子撞在断龙崖上，楚狂倒挂在冰窟檐角，看着下方三百丈处的追兵举着火把排成蛇形。柳如烟裹着他的外袍缩在冰缝里，锁骨处的妖纹已经蔓延到耳后，泛着青光的血管在雪肤下蚯蚓般蠕动。“东南方七人，筑基中期。“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西北侧崖顶有弓手，用的是破罡箭。“楚狂挑眉：“你这眼睛...““蛊虫看到的。“柳如烟扯开衣领，心口处的蛛网纹中心嵌着颗翡翠色虫卵，“公子若是嫌丑...“冰棱炸裂声打断对话。七道剑光凿穿冰壁，楚家暗卫的玄冰梭在狭窄空间爆成霰弹。楚狂旋身将少女护在怀中，背后瞬间被冰刃割出数十道血口。“抱紧。“弑神枪插进冰层划出半弧，两人随着崩落的冰块坠向深渊。追兵们的惊呼声中，楚狂突然凌空转身，枪尖点在某块下坠的冰岩上借力反弹，竟朝着上方弓手阵扑去。破罡箭雨迎面袭来。楚狂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弑神诀催动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符咒。箭矢触及血符瞬间调转方向，将弓手们钉死在冰壁上。“噬反咒？！“下方传来惊呼，“是魔道巨擘的手段！“楚狂落地时故意踩碎某个弓手膝盖，听着惨叫声勾起嘴角：“楚家暗卫就这点能耐？“他踢了踢脚边尸体，“不如把你家女眷送来，小爷教她们真功夫。“冰窟突然寂静。鹅毛雪片被无形气劲撕成齑粉，青石地面凝结出霜花。黑衣剑客倒提三尺青锋从暗处走来，每一步都在冰面刻下莲花剑痕。“萧寒！“有暗卫惊呼后退，“剑冢那个叛徒...“剑光乍起。说话者脖颈浮现红线时，萧寒的剑已经回鞘。他抬眼看向楚狂，眸中映着雪色：“你吵到我练剑了。“楚狂注意到此人左臂缠着褪色的红绳，绳结样式竟与娘亲编的平安结一模一样。他踢开脚边尸体笑道：“巧了，我也在练枪——“枪剑相撞的瞬间，冰窟顶部轰然塌陷。两人在坠落的冰锥间穿梭交手，弑神枪的血纹与斩情剑的霜气绞成风暴。柳如烟突然掷出断簪，翡翠蛊虫顺着剑风扑向萧寒面门。“叮！“剑鞘击飞蛊虫，萧寒旋身斩出半月剑气。楚狂正要硬接，却发现这道剑气绕过自己，将后方偷袭的三名暗卫拦腰截断。“你的枪法很吵。“萧寒甩去剑上血珠，“但比这些杂碎顺眼。“楚狂放声大笑，弑神枪横扫地面，激起百道冰刃将残存的暗卫钉在墙上：“早说啊！“他踹开奄奄一息的暗卫队长，“请你喝酒？““杀人时不宜饮酒。“萧寒归剑入鞘，“西南五里，有更好的下酒菜。“......篝火舔舐着雪狼肉，油脂滴在火堆里噼啪作响。楚狂把玩着从暗卫身上搜出的追魂玉符，符面映出楚天穹阴鸷的脸：“杀我楚家七十三人，明日午时，十万修士齐聚断龙崖。“萧寒突然挥剑斩碎玉符。剑气余波劈开岩壁，露出后方藏着的玄铁箱——里面整齐码着十二颗冰冻头颅，正是三年前参与围杀楚狂母亲的暗卫！“见面礼。“萧寒擦拭剑身，“剑冢的规矩。“楚狂瞳孔收缩。他认得第七颗头颅，那人右耳缺了半块，是当年用铁钩撕开娘亲肋骨的畜生。弑神枪感应到主人杀意，自动飞入他掌心嗡嗡震颤。“为什么？“他盯着剑客。萧寒剑尖挑起酒囊痛饮，酒液顺着下颌流进衣领：“他们吵到我听雪。“柳如烟忽然剧烈咳嗽，呕出的黑血在雪地腐蚀出深坑。她袖中爬出翡翠蛊虫，虫身浮现北域妖文——是白泽的传讯。“公子...咳...妖师说...“她抓着楚狂衣角的手青筋暴起，“子时...吞服仇敌心头血...可压妖纹...“楚狂猛地扯开衣襟，心口封印裂痕中金芒流转。他抓起玄铁箱跃上冰岩，弑神枪在月下划出血色弧线：“萧兄，借剑一用！“十二颗头颅应声飞起。斩情剑凌空劈出雪幕，极寒剑气将头颅冻成冰雕。楚狂咬破指尖在每颗头颅眉心点血，弑神诀催动的血焰瞬间吞噬冰雕。“娘，您看着——“血焰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持枪女子虚影。楚狂单膝跪地，将炼化的精血引入心口封印。裂纹扩张至巴掌大时，狂神血脉的威压震得整座雪山轰鸣。萧寒突然按住剑柄：“来了。“十万修士的威压如海啸涌来，遮天蔽日的飞舟封锁四方。楚天穹立于九龙战车之上，掌心悬浮着楚家镇族至宝焚天镜。“小畜生倒是会挑坟场。“镜光扫过楚狂心口封印，“正好用你血祭宝镜！“楚狂踏碎冰岩跃至高空，弑神枪直指苍穹：“老狗，今日拿你头骨当夜壶！“焚天镜喷出九幽烈火，楚狂不闪不避迎火而上。观战者只见火海中浮现巨神虚影，竟将焚天镜的火焰尽数吞噬。楚天穹暴退结印，三百楚家死士结成血煞阵扑来。“剑阵——起！“萧寒的冷喝被风雪淹没。斩情剑脱手化作千道剑影，竟在血煞阵中劈出真空剑域。楚狂趁机枪出如龙，弑神诀运转到极致时，背后展开血色凰翼。“痛快！“他一枪贯穿两名元婴长老，“萧兄，你这朋友我交定了！““聒噪。“萧寒剑斩焚天镜分影，“杀人时少说话。“柳如烟在下方结出血蛊大阵，翡翠蛊虫分裂成铺天盖地的虫潮。修士们的惨叫声中，她忽然望向东方——那里有星子诡异地连成蛇形。“公子小心！“她尖叫着掷出本命蛊，“乾坤移位！“天地陡然倒转。楚狂刺向楚天穹的致命一击突然偏移，弑神枪擦着对方耳际划过。萧寒的斩情剑劈在虚空处，剑锋竟溅起火星。“九转乾坤阵...“萧寒抹去嘴角血渍，“璇玑老怪的手笔。“七彩祥云自东方涌来，仙乐声中浮现玉辇。璇玑仙子轻挥拂尘，十万修士瞬间恢复阵型：“楚狂小友，若愿入我门下，今日之劫可解。“楚狂突然扯开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狂神封印：“老太婆，你配吗？“拂尘银丝暴涨，却在触及楚狂前三寸莫名自燃。璇玑仙子瞳孔微缩，她看到少年背后浮现的巨神虚影正在冷笑。“弑神者...“她掐指推演天机，嘴角溢出血丝，“原来如此...“战局突变。楚天穹趁机催动焚天镜本源，九条火龙缠住楚狂四肢。萧寒的斩情剑被璇玑仙子的定光咒锁住，柳如烟遭反噬七窍流血。“游戏结束。“楚天穹掌心凝聚本命精血，“楚家弃子就该...“雪崩声淹没后半句话。整座断龙崖突然塌陷，冰层下冲出万丈剑芒。萧寒的斩情剑发出悲鸣，剑身浮现蛛网裂痕——他竟自毁本命剑，释放出封印千年的极寒剑气！“走！“萧寒抓住楚狂后领甩向西方，自己则逆着剑雨冲向焚天镜。楚狂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剑客在镜光中支离破碎，嘴角却噙着释然的笑。“剑冢萧寒，请诸君...“自爆的剑光吞没半个苍穹。楚狂借着冲击波遁出千里，怀中柳如烟的心跳微弱如风中残烛。他抹了把脸，发现掌心满是冰晶——不知是雪，还是别的什么。西南方亮起冲霄剑意，在空中凝成血色小篆：【西行三百里，有你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