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岐黄劫

秦昭的脊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冰火双翼在掌风下碎成晶粉。他像断线纸鸢般坠入温泉，沸腾的泉水瞬间冷却成玄冰。九曜星君凌空而立，乌木剑尚未出鞘，剑气已在冰原犁出百丈沟壑。

“交出禹王鼎，赐你全尸。“

沙哑的嗓音裹挟着天道威压，每个字都如重锤击打神魂。秦昭咳出血块，发现其中混着细碎金粒——这是九转金丹在重塑脏腑。他忽然咧嘴笑了，染血的牙齿咬破舌尖：“镇武司的狗，话都说得一样。“

乌木剑终于出鞘。

天地骤然昏暗，九颗血星在剑锋浮现。秦昭瞳孔映出北斗倒转的异象，浑身金鳞逆竖。生死关头，鼎中金液突然沸腾，凝成母亲的模样环抱住他：“昭儿，看好了...“

记忆如潮水漫过痛楚。五岁生辰那日，母亲握着他的手在药圃描摹：“秦家秘传的焚天诀不是用来杀人，是救人的。“此刻濒死之际，那些晦涩的丹诀突然清晰起来。

剑锋距咽喉三寸时，秦昭指尖绽出青莲业火。这不是碎玉功的寒焰，而是以金丹为引、心头血为媒的本命真火。九曜星君惊觉剑势受阻，乌木剑竟在火光中褪去血色。

“焚天诀？“男人首次露出惊容，“秦家灭门那夜就该失传了！“

温泉彻底汽化，露出底部青铜阵图。秦昭踏着禹王鼎残片腾空，九道火链自虚空垂落——正是当年母亲为百姓祛除瘟疫时用的“九劫锁“。不同在于，此刻缠绕其上的还有玄冰真气。

“不可能...“九曜星君挥剑斩断火链，却发现断口处冰晶疯长。冰火交融的道韵在少年周身流转，竟隐隐形成领域雏形。乌木剑突然发出哀鸣，剑身浮现细密裂纹。

秦昭七窍渗血，却笑得畅快。他终于明白母亲临终前那个手势的含义——碎玉功与焚天诀本是一体两面，就像鼎身的阴阳鱼，唯有破而后立方能参透。

千里外的苗疆雨林，紫衫少女正攀在绞杀榕上采药。腕间银镯突然发烫，惊得她失手摔落药篓。百年灵芝坠地的瞬间，林中腾起血色毒瘴。

“小姐当心！“

老仆甩出藤鞭卷住少女腰肢，自己却被毒瘴吞噬。云岫摔在青石上，看着老仆化作白骨，杏目泛起幽碧色：“是...是九幽毒瘴！“

怀中《神农百草经》无风自动，停在“噬魂戟现，万毒朝宗“那页。云岫咬破指尖在经书划出血符，四周毒虫突然僵直。她踉跄着奔向林外，身后传来地裂之声——九嶷山方向升起黑红光柱。

漠北的决战已到尾声。九曜星君半跪在地，左臂被冰焰冻结成晶。秦昭杵着断剑喘息，金鳞褪去后的皮肤布满蛛网裂痕。这场越阶死斗榨干了他所有潜力，连金丹都出现裂痕。

“好...好得很...“男人突然捏碎腰间玉佩，“本座倒要看看，你能救多少人！“

虚空裂开血色漩涡，数十道锁链捆着百姓坠入冰原。有襁褓中的婴孩，也有白发老妪，每人脖颈都套着刻有秦氏族徽的项圈。九曜星君剑指人群，乌木剑泛起邪光：“这些，可都是当年庇护过秦家的...“

剑光未落，银针破空。

九枚骨针精准刺入剑身七寸，针尾缀着的药囊轰然炸开。紫雾弥漫中，少女清喝响彻冰原：“闭气！是麻沸散！“

秦昭在眩晕前最后看到的，是翻飞的紫纱裙裾，以及少女发间那支雕着缠枝莲的银簪——与母亲当年的陪嫁之物一模一样。

再睁眼时，已是三天后的黄昏。秦昭躺在摇晃的马车里，胸口敷着碧绿药膏。车帘外传来捣药声，混着少女清脆的哼唱：“...七月莲心苦，八月桂枝香...“

他试图运气，发现丹田被金针封住。刚要起身，车帘被玉杵挑起。云岫捧着药碗瞪他：“不要命啦？你体内冰火真气失衡，再动武就要爆体而亡了。“

斜阳给少女轮廓镀上金边，秦昭恍惚看到了母亲年轻时的模样。他忽然抓住云岫手腕，盯着银簪上的南宫家徽：“你是药王谷...“

“嘘——“云岫捂住他的嘴，指尖药香沁人心脾，“追兵在十里外，你最好留着力气逃跑。“她掀开车板，露出暗格里的禹王鼎：“叶前辈用鲲鹏功送来的，说是抵诊金。“

车外忽然响起鹰啸。云岫脸色骤变，从袖中抖出七色药粉：“抱紧我！“没等秦昭反应，少女已点燃引线。马车炸成火球时，两人借着气浪跃入冰河。

水下，秦昭看清云岫颈后的莲花胎记——正是当年指腹为婚的凭证。少女却瞪他一眼，用唇语说道：“看什么看？你这人形毒鼎！“

夜幕降临时，他们在冰洞生火取暖。云岫正在处理秦昭背后的剑伤，忽然轻咦一声：“你这些金鳞...在吸收我的青囊真气？“

秦昭内视丹田，发现冰火太极图上多了缕青气。更诡异的是，鼎身上的铭文开始变化，浮现出“九转还魂丹“的配方。其中三味主药，正是药王谷禁地才有的灵草。

“你要去九嶷山？“云岫突然发问，手中银针微微发颤，“带我一起，否则我现在就毒哑你。“

洞外传来狼嚎，隐约夹杂着金铁交击声。秦昭握紧玉玦，发现北斗星图指向南方。那里不仅是噬魂戟的封印地，此刻还亮起属于南宫家的求救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