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裂缝中的回音

林若溪坐在木屋的桌子前，录音笔放在面前，像一颗定时炸弹。她反复播放那段录音，尤其是最后那句“你不该来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她试图回忆昨晚钟楼里的情景，却发现记忆模糊得可怕——她记得钟声、影子，但具体细节却像被橡皮擦抹去。

窗外，天色阴沉，乌云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塌下来。若溪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去找阿树问个清楚。他显然知道些什么，那把钥匙、那句警告，都指向一个更深的秘密。

她穿上外套，带上相机和笔记本，出了门。镇子依旧安静得诡异，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只有几只乌鸦在电线上呱呱叫。她按照记忆找到阿树昨晚离开的方向——一条窄巷，尽头是一栋破旧的平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阵细微的敲击声，像有人在修东西。

若溪敲了敲门，没人应。她推门进去，看到阿树蹲在角落，背对她，手里拿着一把小锤子，正敲打一块金属片。屋子里堆满杂物，墙上挂着几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人模糊不清。

“阿树？”她轻声喊。

少年猛地一顿，转过身，眼神警惕。“你怎么来了？”

“我有问题要问你。”若溪开门见山，举起录音笔，“这个声音是谁的？你为什么会有我的东西？”

阿树盯着录音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昨晚回去拿的。你不该丢下它。”

“回去？”若溪皱眉，“你也进过钟楼？”

阿树没回答，低头继续敲金属片。若溪走近几步，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像是个钟表零件，边缘刻着和钟楼铜钟上相似的花纹。她蹲下来，低声问：“你在做什么？”

“修东西。”阿树的声音很轻，“修时间。”

“修时间？”若溪愣住，“什么意思？”

阿树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听过镇上的传说吧？钟声一响，有人失踪。可没人告诉你，那些人没死，他们只是……去了别的地方。”

若溪心跳加速，“别的地方？哪里？”

阿树没回答，站起身，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她。那是一张手绘的地图，粗糙但清晰，标注着镇子的轮廓，钟楼在正中央，周围画了几个奇怪的符号，像漩涡。

“这是什么？”若溪接过来。

“时间裂缝。”阿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钟楼不是普通的钟楼，它是个门。每次钟声响，门就开一次。”

若溪盯着地图，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她想笑，觉得这听起来像科幻小说，可昨晚的经历让她笑不出来。“你是说，那些失踪的人被吸进了什么时空裂缝？”

阿树点头，“不只是人。有时候是东西，有时候是声音。裂缝不稳定，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昨晚的声音……”若溪按下播放键，那句“你不该来的”再次响起。

阿树脸色一变，“关掉！别在这儿放！”

若溪吓了一跳，连忙关掉。“怎么了？”

“那不是普通的声音。”阿树深吸一口气，“它会引来东西。”

“什么东西？”若溪追问。

阿树没回答，只是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往外看。巷子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落叶打转。他松了口气，转身说：“你最好别再去钟楼。昨晚你运气好，没被它带走。”

若溪却不打算退缩。她是个记者，职业本能让她对真相充满渴望。“如果我不去，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说的裂缝，有没有证据？”

阿树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递给她。表壳是铜的，表面裂了一道缝，指针停在11:59，和钟楼一模一样。她打开表盖，里面却没有机芯，只有一团模糊的光，像水面上的倒影在微微晃动。

“这是我爸的。”阿树低声说，“十年前，他去钟楼修钟，然后就没回来。这表是我后来在钟楼里找到的。”

若溪盯着怀表，心脏怦怦直跳。她拿起相机，对着表拍了几张照片。“你爸失踪那天，钟声响了吗？”

阿树点头，“响了。那之后，钟楼就停了十年，直到昨晚。”

若溪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她想问更多，可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嗡——”，和昨晚的钟声一模一样。她猛地抬头，看到阿树脸色煞白。

“它又来了。”阿树低声说，抓起桌上的钥匙，“跟我走！”

没等若溪反应，他已经冲出门。她赶紧跟上，两人跑向巷子尽头。钟声越来越响，像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胸口。阿树带着她绕过几条街，最后停在一片废弃的空地前。空地上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时隙之地，勿入”。

“这是什么地方？”若溪喘着气问。

“裂缝的边缘。”阿树指着石碑后面，那里隐约有一圈空气在扭曲，像热浪升腾，“钟声会把它打开。”

若溪举起相机，想拍下这诡异的一幕。可就在她按下快门时，钟声突然停了。空气中的扭曲消失，一切恢复平静。她低头看相机屏幕，照片里却多了一个人影——一个模糊的男人，站在石碑旁，面目不清。

“这是谁？”她把屏幕转向阿树。

阿树盯着照片，瞳孔猛地收缩。“我爸……”

若溪愣住。她想再问，可阿树已经转身跑向石碑，嘴里喊着：“爸！是你吗？”他伸出手，像要抓住什么。可就在他触碰到石碑的瞬间，一道强光闪过，他整个人凭空消失。

若溪呆立在原地，相机掉在地上。她跑过去，拍打石碑，喊着阿树的名字，可回应她的只有死寂。钟声没了，阿树也没了。她捡起相机，屏幕上的照片依然显示着那个模糊的人影，可现在，旁边多了一个更小的影子，像阿树。

她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她知道，自己必须回去钟楼——那里是这一切的起点。

夜幕降临，若溪再次站在钟楼前。门上的锁已经不见了，像在邀请她进去。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楼梯还是那架楼梯，铜钟还是那口铜钟。她走上前，盯着钟面，试图找到昨晚的影子。

就在这时，钟声再次响起——“铛！”震得她头晕目眩。她咬紧牙，举起相机对着钟面猛拍。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她看到钟面上映出无数影子，像一群人在无声地挣扎。

她按下回放键，屏幕上却只剩一片漆黑。她皱眉，正要再拍，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不该来的。”

她猛地回头，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楼梯口。那声音，和录音笔里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