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师门血案
二十年前,璇玑门掌门薛问天在骊山发现先秦方士卢生墓,带出半块刻有星图的玉璜。九棺派为夺取玉璜复活卢生,暗中渗透璇玑门。闰七月血月之夜,九棺派联合内奸突袭太行祖宅,薛问天以血启阵启动机关,将最后的希望托付给独子薛书翊。一场围绕长生秘密的千年追杀,就此拉开帷幕。
薛书翊的鞋底擦过青石板时,带起一串火星。身后追来的黑衣人踩着碎瓦逼近,月光在他们手中的精铁短刃上流转。九棺派的独门淬毒暗器“血蜈钉“擦着耳际飞过,在廊柱上留下焦黑孔洞。那股熟悉的腥甜——父亲秘制的机关火药味中,夹杂着九棺派特有的腐尸气息。
“交出玉璜!“为首的黑衣人甩出链锤,铁索在空中划出凄厉的弧线。薛书翊旋身避开,腰间的青铜罗盘擦过锤尖,火星溅落在廊柱的暗格里。刹那间,玉璜在锦囊里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二十年前的血色记忆,以及...更古老的画面。
(二十年前・骊山)
薛问天握着洛阳铲的手在发抖。墓室穹顶的星图与《洛河图》完全吻合,中央石棺上盘绕的九头青铜蛇栩栩如生。当他用璇玑门的“分金定穴术“打开棺盖时,半块羊脂玉璜从尸身怀中滑落,背面刻着“遇水则开,见龙则明“的小篆。
“大哥小心!“师弟沈昭明突然扑来。一支淬毒弩箭擦着薛问天肩头飞过,钉在石壁上发出滋滋声响。墓室入口处涌进十几名黑衣人,为首者脖颈间缠绕着活物般的食尸藤。
“九棺派!“沈昭明抽出青铜剑,“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薛问天握紧玉璜,发现其与自己颈间的龙形玉佩产生共鸣。当两块玉佩重叠时,石棺突然喷出黑雾,九条青铜蛇昂起头颅,蛇眼射出的绿光在地面投射出九棺派的标志。更令他震惊的是,绿光中浮现出年轻时的沈昭明——正将半块玉璜交给九棺派首领。
(更古老的记忆・卢生鼎)
血月当空,卢生将活人推入青铜鼎。鼎身浮现出九个小墓室的投影,沈昭明的面容在其中若隐若现。鼎中沸腾的金色液体突然凝结成玉璜,与薛书翊怀中的那半块严丝合缝。卢生将另一块玉璜刺入沈昭明心口,大笑道:“待九棺齐聚,我将借你之体重生!“
(现实)
“轰——“
机关启动的闷响将薛书翊拉回现实。整座宅院开始剧烈震颤,他借着晃动的月光,看到父亲最后留给他的暗语:“子时三刻,玄武位。“朱砂写就的字迹在青砖上浮现,随即被雨水冲刷成蜿蜒的血线。他注意到父亲刻意将“玄“字写成“泫“,这是璇玑门遇袭时的特殊暗语——意味着敌人中有叛徒。
咬破舌尖的瞬间,薛书翊尝到了铁锈般的苦涩。血珠滴在罗盘中央的太极图上,淡金色的光芒骤然亮起,地面裂开的缝隙中涌出白雾。白雾里传来金属摩擦的脆响,那是璇玑门独创的“子午鸳鸯钺“在自动护主,却在触及敌人时发出哀鸣——九棺派弟子的兵器上涂着克制机关的黑狗血。
“少主快走!“老管家李叔从浓烟中冲出,后背插着半截断剑,“门主说带着玉璜去洛阳找沈家!“老人递来的锦囊还带着体温,里面半块羊脂玉璜泛着幽光,边缘的饕餮纹正在吸收月光。薛书翊突然发现玉璜内侧有新鲜划痕,与二十年前父亲在骊山带出的那半块残片纹路完全吻合,却与更古老记忆中的玉璜缺口形成镜像。
祠堂的梁柱轰然倒塌,燃烧的木梁砸在薛书翊脚边。他最后望了一眼悬挂的二十八宿青铜灯台,第七盏天权星灯爆出绿焰,映出窗外九棺派弟子脖颈间的黑色刺青——那是吞噬活人的“食尸藤“图腾。更令他心惊的是,其中一人的袖口露出半截玄铁护腕,与师伯沈昭明二十年前在骊山丢失的那副如出一辙,护腕内侧隐约可见九棺派的印记。
密道入口处的机关突然发出异响,薛书翊瞥见李叔颤抖的手按在藏有“连环翻板“的地砖上。老人用眼神示意他快走,自己却踉跄着扑向追来的敌人。当第一支弩箭穿透李叔心口时,薛书翊注意到箭头刻着“沈“字篆文——那是沈家独有的锻造标记,与二十年前九棺派杀手使用的弩箭如出一辙,却与记忆中卢生鼎内的青铜箭镞完全相同。
在密道石门闭合的瞬间,薛书翊将罗盘抛向空中。青铜盘旋转着炸开,数百枚淬毒银针如暴雨般洒向追兵。他听见谷底传来纸鸢破空的声音,带着熟悉的龙涎香——那是璇玑门求救信号,却不知这信号能否穿越九棺派设下的“幽冥障“。掌心的玉璜突然发烫,背面浮现的小篆与颈间龙形玉佩产生共鸣,在黑暗中勾勒出二十年前骊山墓室的星图投影,以及更古老的卢生鼎星象图。
薛书翊猛然意识到,父亲当年封印师伯时,竟将卢生的长生之力也一并封入了玉璜。而此刻玉璜上的饕餮纹正在逆时针生长,与九棺派标志形成诡异的镜像。他摸向怀中的羊皮卷,那是从父亲书房暗格中带出的《长生禁术・血脉置换篇》,配图正是沈昭明被钉在青铜柱上的场景。
暴雨击打青石板的声响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仿佛每个雨滴都在重复着同一个名字:沈昭明、沈昭明...薛书翊踉跄着扶住石壁,指甲陷入青苔覆盖的缝隙。他闻到了龙涎香——那是求救纸鸢的味道,却在此刻化作师伯书房里的熏香。
“为什么...连机关都在哭泣?“薛书翊从未听过这般悲怆的钺鸣。父亲曾说,每套机关都有灵性,此刻它们的哀鸣像极了祠堂中被焚毁的《璇玑要术》残页,焦糊味里裹着不甘的叹息。玉璜表面的冰凉触感让他想起五岁那年,师伯送他的那只白玉蝉——蝉翼内侧同样刻着星图。此刻蝉翼上的裂痕正与玉璜的划痕完美重合,仿佛在诉说某个被刻意遗忘的真相。
密道的积水漫过脚踝,薛书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痰液中带着金色的光点,与记忆中卢生鼎内的液体如出一辙。他颤抖着取出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封信,信纸边缘被某种酸性液体腐蚀出焦痕,勉强能辨认出:“若你看到这段话,说明我已失败...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的...“
字迹到此为止。薛书翊攥紧信纸,指甲陷入掌心。他终于明白,父亲用二十年布下的局,真正的猎物...或许正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