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恐龙睡衣的诸神黄昏

林小夜咬着草莓酱面包，小短腿在餐桌下晃悠。窗外梧桐树沙沙作响，叶片间隙漏下的光斑在他手背跳成九宫格——这是昨天梦里那个白胡子老头教的「天衍阵图」。

“妈妈，我的玩具箱呢？“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嘴角还沾着果酱。

正在煎蛋的苏文晴手抖了下，锅铲与铁锅碰撞出清脆声响：“爸爸收拾地下室时...啊！“

女人突然痛苦地按住太阳穴，指缝间渗出冷汗。小夜跳下椅子时碰翻牛奶杯，乳白色液体在桌面蔓延成奇异的星图。

“妈妈又头疼了？“他踮脚去够药瓶，恐龙尾巴拖在地上。那些藏在绒毛里的金色纹路微微发亮，如果放大十万倍会发现是微缩的周天星斗。

苏文晴吞下药片后突然怔住。她看到儿子瞳孔深处转瞬即逝的金轮，就像丈夫实验室里那些旋转的粒子模型：“小夜昨晚...做噩梦了吗？“

“梦见好多发光的大哥哥打架。“小夜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说话含糊不清，“有个绿灯泡说要格式化我...“

女人手中的玻璃杯突然炸裂。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绽开血花时竟然悬浮成诡异的符咒。小夜突然伸手按在妈妈手背，恐龙头套的瞳孔闪过数据流。

“痛痛飞走啦！“他鼓起腮帮吹气。

苏文晴惊愕地看着伤口以违背医学常识的速度愈合。更诡异的是，那些血迹凝成的符咒正在渗入地板，逐渐组成丈夫实验室门禁密码的图案。

地下室突然传来闷响，像是某种精密仪器过载的爆炸声。小夜脖颈后的汗毛竖起，这种危机预感上次出现还是梦中被九幽魔尊锁定时。

“妈妈去买菜好不好？“他突然抱住苏文晴，恐龙睡衣的尾巴悄悄缠住女人脚踝。那些金纹顺着地暖管道蔓延，瞬间将整个房子笼罩在时空凝滞场中。

地下室的金属门在小夜面前自动开启。他认得这个瞳孔认证系统——上周梦里的独眼巨人教授过他虹膜重构术。

呈现在眼前的不是父亲说的“旧书仓库“，而是布满管道的银色空间。中央培养舱里漂浮着与妈妈容貌相同的女子，周身插满流淌星光的导管。舱体标注着：观测者素锦七号原型体。

“爸爸撒谎。“小夜踢飞脚边的螺丝钉，零件在半空分解成纳米机器人，“妈妈说你去国外做科研...“

“那是对凡人最好的解释。“林振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全息投影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虚空中书写方程，“但你显然不是普通孩子，我的观测者继承人。“

小夜突然冲向控制台。那些梦中学来的混沌符文在指尖流转，轻易破解了父亲设下的七重加密。当他调出实验日志时，恐龙头套下的嘴巴越张越大：

【7月5日：小夜梦境稳定度突破临界值，成功唤醒素锦原型体意识】

【8月13日：检测到观测者甲子七九号实验场残留波动，疑似首座意识逃逸】

【今日警告：现实锚点正在失效，建议立即清除不稳定因素...】

“清除是什么意思？“小夜转头看向培养舱。沉睡的苏文晴原型体突然睁眼，瞳孔是冰冷的机械红。

全息影像里的林振声突然扭曲成数据风暴：“快离开！那不是你妈妈！“

培养舱轰然炸裂。原型体踏着液态星光走来，每一步都让现实维度产生裂痕。她指尖凝聚出曾贯穿九重天的诛魔剑气，出口却是机械合成音：

「检测到野生观测者，执行清除程序」

小夜抱头鼠窜，恐龙尾巴被剑气削去半截。逃跑途中他撞翻实验台，各种梦境道具叮铃咣啷掉出来：刻着轮回纹的玻璃弹珠、能召唤苍龙的竹蜻蜓、还有那柄总出现在梦里的玩具木剑。

“不许欺负小夜！“他情急之下抓起木剑格挡。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玩具剑与诛魔剑气相撞，竟然迸发出恒星湮灭般的闪光。小夜手腕上的儿童手表突然报时：“现在是上午十点整“，电子音在空旷实验室回荡成古老钟鸣。

原型体的攻击突然停滞，机械眼中闪过苏文晴特有的温柔神色：“快走...他们在篡改...“

话未说完，她头顶突然裂开星空漩涡。九根青铜锁链洞穿躯体，锁链尽头连接着从梦境逃逸的九幽魔尊！这个本该被封印在玩具箱的怪物，此刻正贪婪吞噬着现实物质。

“好饿啊...“魔尊每说一个字，实验室就消失一块空间，“这就是真实的味道...“

小夜突然嗅到焦糊味。转头看见自己最爱的恐龙玩偶正在魔气中燃烧，那是去年生日妈妈熬夜缝制的礼物。

“你弄脏了我的朋友。“他握紧木剑，睡衣上的恐龙图案开始游动。

魔尊的嘲笑戛然而止。他发现自己无法吞噬这个男孩周身的金光，那些光芒中蕴含着最本源的观测者权限。

小夜剑尖所指之处，烧焦的恐龙玩偶重新站了起来。棉花伤口里钻出星辰经脉，纽扣眼睛变成流转的太极图。当玩偶咆哮时，发出的竟是混沌苍龙的吟啸！

“审判。“男孩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却引动诸天法则共振。

实验室突然展开成无垠星空。魔尊惊恐地发现，自己正站在某个巨型孩童的手掌心，四周悬浮着曾被他吞噬的三千世界——此刻全都变成了玻璃弹珠。

小夜的身影在星空间无限拔高，恐龙睡衣化作缠绕道韵的战甲。他轻轻捏起魔尊所在的“弹珠“，对着窗外阳光端详：“这个坏掉的玩具...“

玻璃珠坠入垃圾桶的瞬间，九幽魔尊连同他窃取的真实物质被彻底格式化。实验室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激战只是场全息投影。

只有小夜知道不是梦。他蹲在昏迷的原型体妈妈身边，发现她后颈有串发光的数字编号：CZ79——正是梦中那个实验场代码！

地下室的暗门突然开启，真正的林振声跌跌撞撞冲进来。他白大褂上沾满血迹，手里攥着半块刻有轮回纹的玉佩：“小夜快走！观测者议会已经...“

话音未落，七道灰影穿透墙壁。他们胸前的编号光球比梦中更加刺眼，为首的翠色光球伸出数据触须：“确认野生观测者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