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尸解仙
暗河的阴风裹挟着腐臭味钻入鼻腔，林深的手电筒光束在道观朱漆剥落的山门上游移，最终定格在门楣上那枚青铜饕餮纹门环。苏九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缝间渗出的冷汗在月光下泛着青白：“你听——”
道观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 chanting，音节破碎如虫豸啃噬木石。江雪眠瞳孔骤缩，她脖颈处的银链突然绷直，吊坠上的六芒星符文泛起幽光：“是《太上洞渊北帝天蓬护命消灾神咒》，但咒文被篡改过。”
三人猫着腰穿过偏殿，坍塌的供桌上散落着半碗发黑的符水，供果早已腐烂生蛆。当手电扫过东墙时，林深差点叫出声——墙面密密麻麻钉满了黄纸，每张纸上都画着扭曲的蛇形符咒，符咒中央用朱砂写着同一个名字：林深。
“这是道教尸解术中的‘借尸还魂’咒。”江雪眠指尖抚过符咒边缘，“每个符咒对应一具尸体，他们在为你准备替身。”她突然抽回手，掌心赫然印着暗红掌纹，像是被某种腐蚀性液体灼伤。
正殿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暗金色烟雾。林深刚要推门，苏九黎猛地拽住他，手术刀抵住他的喉结：“你看他的脖子。”
门槛处蜷缩着一具道士尸体，道袍上绣着褪色的太极双鱼纹。尸体的头颅以诡异角度扭转，脖颈处皮肤翻卷，露出青黑色的刺青——那是七条首尾相接的衔尾蛇，与陈万财腐烂腹腔钻出的蛇影如出一辙。
“这刺青与我父亲日记里的捞尸队员一模一样。”林深声音发颤，他从怀中掏出泛黄的笔记本，翻到夹着七张照片的那页。照片里的男人或蹲或站，脖颈处都有同样的蛇形刺青，其中一人正是道观中这具尸体。
“他们都是 1998年黄河捞尸队的成员。”苏九黎盯着照片，突然发现每张照片边缘都有暗褐色斑点，“这些不是血迹，是尸油。”
正殿内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尊青铜丹炉悬浮在半空，炉身刻满蝌蚪状符文。丹炉下方的火坑里，七具焦黑的尸体围成半圆，他们的手腕被铁链锁在丹炉支架上，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这是七星炼尸阵。”江雪眠倒吸冷气，“他们在炼尸解仙。”
丹炉突然剧烈震颤，炉盖轰然炸开，一道黑烟裹挟着刺鼻的腐肉味冲天而起。黑烟凝聚成半透明人形，五官逐渐清晰——竟是老掌柜！
“林深，你终于来了。”黑烟中的老掌柜咧开嘴，牙齿间渗出墨绿色黏液，“你父亲当年捞起的黑棺，正是我尸解的容器。”
林深瞳孔骤缩：“你就是黄河捞尸队发疯的队长？”
“不错。”老掌柜的声音回荡在殿内，“我们七人打开黑棺时，被棺中邪物寄生。它要我们用活人炼制尸解仙，延续它的寿命。”他的目光扫过丹炉旁的尸体，“这些都是我的队员，他们不愿服从，便成了炼尸材料。”
“那我父亲呢？”林深攥紧青冥灯，灯焰突然转为幽蓝。
老掌柜的黑烟躯体突然剧烈扭曲，发出尖锐的嘶鸣：“你父亲...他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想带着你母亲逃走。但那邪物...它需要阴年阴月阴时生的人祭！”
苏九黎突然指着丹炉：“看炉壁！”
炉壁内侧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刻痕，仔细辨认竟是人名。林深的手指划过那些名字，突然僵住——林建国、江婉秋。
“这是我父母的名字！”林深怒吼，青冥灯爆发出强光，将老掌柜的黑烟躯体撕开一道裂缝。黑烟中露出老掌柜的半张脸，脸皮正在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白色蛆虫。
“他们本该是完美的祭品。”老掌柜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但你母亲在分娩时用禁术保住了你，那邪物只能退而求其次，转而寻找其他阴时命的人...比如你。”
丹炉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七具尸体的眼睛同时睁开，瞳孔中映出林深的倒影。江雪眠大喊：“快走！他们要把你的魂魄炼进丹炉！”
三人转身冲向偏殿，却见十几具尸体堵住去路。这些尸体的脖颈处都有衔尾蛇刺青，皮肤呈现诡异的青紫色，指甲足有三寸长，泛着金属寒光。
“这些都是被邪物控制的尸解仙。”江雪眠甩出三张符咒，符咒在半空中炸开，却只让尸体们踉跄两步。
林深举起青冥灯，灯焰舔舐到最近的尸体，那具尸体突然爆燃，却在火中发出快意的嘶吼。苏九黎见状，掏出法医工具箱里的骨锯：“砍断脊椎！”
寒光闪过，为首的尸体头颅滚落，却仍在地上爬行，张开嘴咬向林深的脚踝。江雪眠咬破指尖，在掌心画符：“太上三清，急急如律令——”
符咒尚未成型，丹炉方向传来老掌柜的尖啸：“来不及了！”
七具炼尸突然爆体，墨绿色尸液溅在墙上，腐蚀出刺鼻的白烟。林深被冲击波掀翻在地，后脑重重磕在供桌上，鲜血顺着脸颊流进眼睛。模糊中，他看见老掌柜的黑烟躯体钻进丹炉，丹炉开始发出暗红色光芒。
“不好！他要借丹炉完成尸解！”江雪眠拽起林深，“必须毁掉丹炉！”
苏九黎抄起手术刀刺向丹炉，刀刃却被符文弹开。林深踉跄着摸向腰间，摸到父亲留下的青铜罗盘——罗盘上的螭吻突然活过来，蛇信子舔过林深的掌心。
“试试用罗盘引动风水！”江雪眠喊道。
林深将罗盘抛向空中，默念父亲日记里的风水口诀。罗盘剧烈旋转，指针指向正北，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刺骨的阴风从中涌出。老掌柜的黑烟躯体被吸入缝隙，发出凄厉的哀嚎：“林深！你会后悔的！那邪物...它还在找你！”
缝隙闭合的瞬间，丹炉轰然倒塌，七具炼尸的残骸化为齑粉。林深瘫坐在地，苏九黎突然指着他的脖颈：“你的胎记...”
林深摸向颈后，那里原本淡红色的胎记，此刻竟变成了衔尾蛇形状，与老掌柜和捞尸队员的刺青别无二致。江雪眠的银链吊坠突然断裂，六芒星符文坠地，在林深脚下投出扭曲的阴影。
偏殿外传来乌鸦的夜啼，三人望向窗外，只见七顶纸轿正沿着暗河缓缓驶来，轿帘上绣着与林深颈后相同的蛇纹。纸轿经过道观时，轿内传出婴儿的啼哭，声音与林深满月照上的背景音一模一样。
“那邪物...它找到了新的宿主。”江雪眠的声音在颤抖，“而你，就是它的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