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叶胜与亚纪（二）
“曼斯教授！亚纪的数据传输中断！”
塞尔玛紧盯着监视器，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曼斯教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收线！收线！快警告叶胜！”
船尾的轮机轰鸣着再次转动，试图回收亚纪的救生索。但塞尔玛的脸色却愈发苍白，“轮机上没有拉力，亚纪的救生索又断掉了！”
曼斯教授的脸色阴沉如墨，就在这时，大副又带来了另一个坏消息：“与叶胜的通讯也中断了！”
“叶胜的救生索也断了……”塞尔玛的嘴唇微微颤抖。
路明非从甲板匆匆回到前仓，此刻舱内一片死寂，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挫败和沮丧。
“曼斯教授，我申请下潜。”
曼斯教授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钥匙短时间内无法再用第二次，你下潜可能进不去青铜城。”
“教授，我觉得您应该信任我。”
路明非的眼瞳中闪出耀眼的金光，那一刻，曼斯教授仿佛看到了一头纯血龙类站在他的面前，高位血脉的压制让他不禁有些犹豫。
“我需要请示校长。”S级混血种是学院的宝藏，曼斯虽是摩尼亚赫号的船长，但校长昂热才是夔门行动的总指挥。
曼斯摸出手机，走到甲板上拨通了号码。此刻，三峡下起了雨，路明非看着中年人的背影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凌乱。
不一会儿，曼斯教授走回路明非面前，沉声说道：“我批准。”
……
另一边，酒德麻衣以雷霆之势挥刀，双刀中的布都御魂划破空气，裹挟着黑暗，将雕像的蛇首一斩而下。渗人的龙文吟诵戛然而止，酒德亚纪渐渐恢复了清醒。
她看着手中的折刀，有些茫然。回过头，却发现不远处站立着一个雕塑的残身。
她心中一惊，“我这是，怎么了？”
意识到不对劲，她赶紧呼叫摩尼亚赫号，但耳机里却是一片寂静。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救生索不知何时已经断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但作为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专员，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她迅速检查了一番氧气余存，还剩十分钟。
她环顾四周，这片空间内可能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而且这个人对她和叶胜似乎并没有恶意。如果不是那个人，她不知道自己被龙文影响后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现在，她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守在原地等待叶胜回来；另一条则是主动去寻找叶胜。
就在这时，潜水服突然传来提醒，离线版的诺玛在潜水服的玻璃罩上显现出来。一侧，叶胜猩红的生命特征尤为显眼。
亚纪突然想起叶胜临行前的话，那个来自中国的男人温柔地对她说：“你这个组员虽然笨了些，但好在很是听话。”
而现在，代表他生命的曲线正在不断下跌，连带亚纪内心的温度也在一点点降低。她不想叶胜死在这里，她还有话没和他说。
亚纪沉默了几秒，然后毅然转身跳入水中。她低声吟诵着龙文，龙血开始在她的体内沸腾。
她的言灵名为通幽，和叶胜的真空之蛇一样，是个辅助类型的言灵。
和镰鼬那种极致强化听觉的言灵不同，通幽提升的是感知力，甚至能捕捉到细小的电流在水中流过。这也意味着，在通幽状态下的亚纪可以发现真空之蛇遗留下的痕迹。
但一开始，她一无所获。她不断扩大感知范围，这也让她的颅脑像是被推土机压过一般，无比头痛。但好在，这次她终于发现了什么——是血腥味！
血液流入水中，混进了亚纪通幽的范围之中。那是叶胜的血！她顺着血腥味游去，越来越近，血腥味越重，通幽带来的反馈也越大。亚纪几乎要昏厥过去，但在快要虚脱的前一刻，她终于浮出水面。
她奋力游到地面，眼前的空间很大。而在不远处，是一片血迹，稀稀疏疏地延伸着。血迹的主人在逃窜，形成了一条血路，直直通向远处。
亚纪没有耽搁，迅速检查了一番氧气余存，还剩七分钟。她沿着血迹前行，通幽还在起作用。
这时，叶胜的残影似乎在她的脑中出现：他的小腹受了伤，潜水服的腹部有一道长长的划痕。如果不是这片空间残存了氧气，叶胜恐怕已经死去。
但她知道，叶胜此刻的状态仍旧不好。有东西在跟着他！青铜地面无法映出追逐者的痕迹，但亚纪能够清晰地感知出来，那是一种如蛇一般的生物，口中还带着低吼！
庞杂的情绪顿时充斥着亚纪的脑海，一会儿是生的希望，一会儿是死的绝望。但当她睁开眼睛时，那些情绪都被坚定所取代。
她关闭了通幽，因为她现在已经能通过双眼看到这一幕：叶胜无力地躺在墙壁旁，双手还紧抱着一个方形的木盒。小腹的伤口还在不停流血，无数蛇形怪物呈半圆围绕在他身旁，口中响起低语，更有甚者还在舔舐血迹。
“叶胜！”
亚纪大喊一声。
蛇形怪物也在同一时间转身，那是一张张狰狞的脸。亚纪曾在炼金古籍中看到过这种生物——尸守，是用炼金术制造的木乃伊。
它们通常是突破临界血限的混血种，因堕落而成为被龙族控制的不死存在。尸守有多种形态，包括人形、蛇形甚至于龙形。
青铜之火君王的宫殿果然拥有仆从！
尸守正是君王最好的仆从，这一点他们早该想到。但不知为何，亚纪眼前这些蛇形尸守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叶胜撕成碎片，反而围在那里等待他的死去。
在发现亚纪后，那群尸守以极快的速度在地面上爬行过来。异化作长刀的双臂在空中挥出无数斩击。通幽被动地开启，但亚纪知道她不可能避过如此数量尸守的攻击，手刀划破空气的瞬间，她甚至能闻到死亡的气息。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被人用力地推开。
竟是叶胜出现在了她的身旁！两人倒在地面上，叶胜强撑着起身，一只手紧紧将木盒拿紧，另一只手则攥住了亚纪的手。
“笨蛋亚纪，你不听话了吗？”
叶胜虚弱地说道，言语中带着一丝愤怒。
刚才为了救亚纪，身为A级混血种的他几乎是回光返照地催动了血统。现在的他如风中残烛一般破败不堪。
“叶胜……”
亚纪的眼眶湿润了。
好像，这就是末路了吧。
但能与叶胜死在一起，似乎也是不错的结果。
只是到了现在，她还是没有对叶胜说出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