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下雪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云层，将王宫的金顶照得熠熠生辉。
深渊消失了。
陆隐站在殿外的白玉回廊上，手中的玉简还散发着传讯符特有的温度。
深渊消散的消息来得太突然，像一场不真实的，作为修仙国度，天衍国的情报网络在第一时间就将这个震撼人心的讯息传遍了九州四海。
大家都知道了，陆隐自然也知道了。
但武安王不知道。
少女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简边缘，目光落在紧闭的殿门上。
她从下面人那里收到了消息，想着要赶紧去跟母亲说，但走到宫殿门口，她却停在那里了。
因为使者的事，母亲的心情更不好了，关在大殿里，一天都没出来。
陆隐很听母亲的话，母亲说让她别去，那她就不去了。
只是她心里难受，那股淡淡的悲伤围绕她的心里，总是挥之不去。
她觉得他们不应该这样。
陆隐正在纠结，她的耳边突然响起母亲的声音：“隐，什么事？”
显然她在门口徘徊，武安王一直看在眼里。
“母亲，是父亲那边的消息。”陆隐连忙回答。
她本来还在纠结，现在母亲主动询问，倒是不用多想了。
“我现在不想听见他任何消息。”
“母亲，深渊消散了。”
门猛地打开。
“不可能！”
她听到女孩尖叫。
“多厉害的化神期强者也不可能解决深渊，当年先帝和那些人都没有解决，怎么可能......”
她看见雪花落在女孩的头上。
下雪了。
许多年后，陆隐仍然不会忘记眼前那一幕——银发披散在身后的小女孩慌张的跑出来，踉跄地摔了一跤，慌里慌张的模样，没有一丝化神期强者该有的镇定。
雪花覆盖了她的银发，覆盖了她的肩膀，仿佛要把这个总是逞强的身影，温柔地藏进纯白的寂静里。
这场迟来的初雪，终于还是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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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的意识空间里，陆守道面对系统。
系统是一团光球，凝聚在那里，胖乎乎的，漂浮的两粒光点大概率就是它的眼睛。
“帅吗？”
陆守道显然早就习惯了这种意识空间，肉体昏迷，他不用像别人那样忍受无意识的黑暗，而是化为意识在这里和系统扯淡。
系统散发的光驱散了黑暗。
“还行。”因为之前答应了陆守道要拟人，所以系统选择了拟人化的回答。
它把这一世陆守道的经历略微整理了一下，随后询问：“是否就这样结局？”
陆守道离死就差一口气了，如果陆守道说就这样结局，它会主动帮忙驱散这一口气，带他离开这里。
“我还没有告别呢，没有未说完的告别和遗憾，可不能算悲剧结局啊。”
陆守道脸上带着狡黠的笑，这让系统想到了狐狸这样的生物。
那样邪恶的眸光，一点都不像刚刚为天衍国牺牲的大将军。
“工作和生活能是一回事吗？”陆守道看出了系统所想，说道：“你就说我这个结局能不能让你满意吧？”
“满意不满意不是我说了算的。”系统道，“还得看那位的意思。”
“那位到底是谁，都快结束了你还不能告诉我吗？”
“等结束了，我会带你去主世界，到了那里你便知道了。”
行吧。
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
正想着，他忽然感觉到身体有些冷。
毕竟是他的身体，意识也没有屏蔽，大概是外面下雪了，有雪落在自己身上，才让他感觉到冷。
当然也有可能，天一直都是冷的，只是之前打的激烈，让他没有注意。
系统的光球轻轻摇曳，像是夜风里一盏即将燃尽的烛火，声音柔和却带着某种不可违逆的韵律：“星光......要来接你了。”
它顿了顿，光晕微微收缩，像是在斟酌措辞。
“你的时间所剩无几，若不想在疼痛中耗尽最后一丝生机......”它停顿了一下，两颗光点静静地注视着陆守道，“只需在心中默念‘结束’，我便能替你结算此世，带你离开。”
陆守道闻言，唇角扬起一抹轻佻的弧度，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好啊。”他回答得干脆利落，仿佛不是在谈论自己的生死，而只是答应一场即将开始的游戏。
话音落下的瞬间，黑暗的空间如同碎裂的琉璃，寸寸崩解。
意识回归肉身的刹那，感官如潮水般涌来。
他感受到身体悬浮在某种微妙的平衡里，既非温暖的怀抱，亦非刺骨的寒冷，而是介于生死之间的混沌地带。
舌尖抵着一颗丹药，苦涩中带着一丝清甜，药力化作涓涓细流，维系着他即将溃散的神智。
视线渐渐聚焦，模糊的视野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星光。
她的泪水无声坠落，滴在他的脸颊上，温热，却又转瞬冰凉。
陆守道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缓缓移开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望向更远的地方。
啊，果然。
苍白的天空之下，细雪纷扬而落，像是上天为这场离别撒下的碎银。
“下雪了啊......”他低喃着，声音轻得几乎融进风里，“今年的雪来的是不是晚了点。”
“呜呜呜，混蛋老陆，你少转移话题......”
狼人少女落下泪。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在寒风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那些泪珠折射着微弱的天光，真的像是夜空中坠落的星辰，一颗接一颗地碎在苍茫的雪地上。
陆守道想要抬手擦掉她的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冻得发僵。
他只好用目光温柔地包裹着她毛茸茸的耳朵，那对总是精神抖擞竖着的狼耳，此刻正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你看......”他呵出一口白气，“连雪花都在为你打光呢。”
少女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即变成更凶的抽泣。
她用力把脸埋进他逐渐冰冷的颈窝，蓬松的尾巴紧紧缠住他的手腕，像是要把最后一点体温都渡给他。
纷纷扬扬的雪幕中，他们呼出的白雾交织在一起，又很快被寒风吹散。
“老陆......”
“嗯？”
“我答应你了，带我去那个小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