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通天倒影

通天河的浪头打碎我最后一丝清明时，丹田处的道种突然张开狰狞口器。那些被吞噬的法则碎片在经脉里凝结成黑色结晶，我的右眼重瞳分裂出第三层血色纹路——此刻河水中游弋的哪里是鱼群，分明是神魔大战时破碎的亡魂！

“苍溟九转，起！“

青铜古钟突然从漩涡中升起，钟壁浮现的饕餮纹竟与我体内道种同源共振。河水在钟声里逆流成瀑，我看见十万道自己的倒影站在不同时空的河面上，每个倒影眼中都跃动着血色重瞳。

一块青铜残片刺入掌心，剧痛让我看清真实——所谓通天河根本就是天地法则的伤口，那些七彩天露实则是凝固的时空之血。道种突然伸出黑色根须扎进残片，我的神魂被拽入某个记忆旋涡。

赤焰焚天的战场上，白衣女子手持冰凰弓射出惊天一箭。当箭矢贯穿混沌钟时，钟锤崩裂的碎片中飞出黑色道种，而跪地咳血的神魔...竟长着与我相同的重瞳！

“原来你在这里。“

苏映雪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响从河底传来，她的冰晶裙摆铺满整片河床。那些随波逐流的亡魂触碰到裙角便化作冰雕，而她指尖跳跃的冰焰，正与我体内暴走的混沌之气形成微妙平衡。

道种根须突然刺破指尖，在河面绘出诡异阵图。三百里通天河水倒悬成镜，映出混沌渊深处的恐怖景象——九根缠绕着神魔锁链的天柱正在崩解，而每道裂痕的走向，竟与我经脉中黑色结晶的纹路完全一致。

“三日后子时，带着钟锤碎片去坠星崖。“苏映雪将冰晶发簪射入我脚下河面，冻结的波纹里浮现山河鼎虚影，“那些老家伙发现你吞噬法则之力了。“

话音未落，七道剑光刺破云层。天刑长老的拘神锁穿透我的琵琶骨，锁链上流转的竟是冰凰神力！我猛然转头看向苏映雪，她发间霜色已蔓延至眼尾，手中却结着玄天宗的缚魔印。

道种发出愤怒嘶吼，黑色根须顺着拘神锁反向缠绕。当我的重瞳看清剑光中隐藏的冰魄符咒时，整条通天河突然沸腾——那些凝固的时空之血化作利刃，将七位长老的元神钉在虚空。

“快走！“苏映雪突然喷出冰蓝色血雾，她背后的冰凰羽翼折断一截坠入河底。我伸手去抓那片坠羽，指尖却穿过她变得透明的身体。河面倒影里，她的心口浮现出被混沌钟贯穿的伤口。

青铜古钟突然将我吞入钟体，在时空乱流中穿梭时，我听见天地间响起古老的谶语：“重瞳现，混沌乱；冰凰陨，天门断。“钟壁内侧浮现出带血的刻痕，那是用冰晶反复书写又被抹去的三个字——

“杀了我。”

青铜钟在坠星崖炸裂的瞬间，十二道星辰锁链洞穿我的四肢。道种根须疯狂吞噬着锁链上的星辉之力，我的瞳孔分裂成六瓣血轮，终于看清崖顶祭坛上悬浮的并非山河鼎——那是用十万修士精血凝成的赝品！

“你果然来了。“

两个苏映雪的声音同时在耳畔响起。左侧白衣染血的她正在结冰凰封天印，右侧黑袍翻涌的她却操控着星辰锁链。我右眼突然看到恐怖真相：她们发丝间流动的时空裂痕，竟完美契合混沌渊天柱的崩解轨迹。

道种在胸腔发出狂笑，黑色根须顺着星辰锁链逆向污染整座祭坛。当我的血浸透脚下阵纹时，坠星崖突然升起九十九盏引魂灯，每盏灯芯都跳动着冰蓝色火焰。

“现在！“

两个苏映雪同时掐诀。赝品山河鼎轰然炸开，真正的青铜鼎从我的重瞳倒影里浮现。鼎身饕餮纹与道种共鸣的刹那，我看见了十万年前刻鼎之人——那个浑身缠绕混沌之气的背影，居然长着与我相同的骨相！

黑袍苏映雪突然瞬移到我面前，她指尖刺入我右眼：“借你重瞳一用。“剧痛中，三根冰魄神针钉入我的识海。白衣苏映雪化作冰凰真身撞向山崖，翎羽燃烧的冰焰里浮现出完整的补天阵图。

道种根须突然暴走，我的左臂异变成覆盖鳞片的利爪，一把握住真正的山河鼎。鼎内传出洪荒之音，那些被吞噬的星辰锁链尽数化作飞灰。黑袍苏映雪露出诡笑：“终于等到道种与圣器共鸣。“

崖底突然冲出血色洪流，七位天刑长老的尸骸拼接成混沌魔物。我的重瞳不受控制地解析着魔物核心——那里跳动的竟是苏映雪的冰凰心！白衣冰凰发出泣血哀鸣，燃烧的尾羽扫过我脸颊时，前世记忆轰然灌入。

原来三百年前我们就来过坠星崖。当时我手持轩辕剑刺穿她心口，用冰凰心血启动山河鼎，她却笑着把道种按进我破碎的丹田...

“这次换我守护天道！“

现世的苏映雪突然自爆冰凰羽翼，破碎的翎羽在鼎内凝成钟锤虚影。黑袍苏映雪终于露出真容——她额间跳动着与混沌魔物同源的赤瞳，手中混沌钟碎片正在吞噬整条通天河。

道种在我体内生根发芽，当山河鼎发出开天辟地般的轰鸣时，我的神魂突然抽离躯体。漂浮在时空长河上方，我看见无数个轮回中的自己与苏映雪：有时她剜出我的重瞳，有时我斩断她的凰翼，但最终我们都会在坠星崖启动这个死局。

“该醒了。“

前世苏映雪的声音从鼎内传出。我浑身经脉尽碎，却精准地将山河鼎砸向混沌钟碎片。两种圣器碰撞的冲击波中，黑袍苏映雪的面具碎裂，露出令我神魂俱震的面容——那竟是未来堕入魔道的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