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2. 这算不算诱拐？

桌上，明显根本会算牌，顾慕飞信手拈来就傲慢骗赢一桌人；桌下，他却意外克制，似乎总与她保持一丝距离……

两人似有若无地彼此触碰。

莞尔，苏梨在心中轻轻笑。

她的存在，让对方激起什么微妙的胜负欲了吗？

遇到过这么多人，苏梨竟对他的反应感到好奇。故意撩开一侧耳畔发丝，她露出珍珠耳环与细长的脖颈。

她靠得再近些，唇瓣几乎都要贴在他的耳廓边，呼出的热气轻而缓地撩拨着他的鬓角。

怯怯地，她小声但确保他能听清楚地问：

“顾先生……德州我不太会……你可以教教我吗？”

棋牌室里暖黄的灯光让她根本捉摸不透顾慕飞的表情。

但他还是教了。

他的男中音本身冷静又干脆，此时却意外有磁性，透出一丝难掩的兴味。语气格外平淡，顾慕飞私密地教她如何算牌。带茧子的指尖在她指背指点，轻划而过——

苏梨背脊一颤，空气仿佛在这一秒凝成实体。

默默地，苏梨在自己心中的量化表上又给他加上几分。

其实，她哪里非要与他学。

她苏梨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局里，连德州纸牌都不会，怎么装得下清纯人设、又和二代们搭得上话？

虽然，算牌确实……

……这是能轻易教给别人的么？

不过，从苏梨目前的观察来看，虽然她还不能确定顾慕飞喜欢哪一型，但他的牌明明打得稳准狠，气质又锋利，像他这个人；他却很意外地会故意把风头让给别人。

大抵，他应该也不会喜欢太笨的女人。

一轮又一轮游戏过去，苏梨心里虽然明白，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现学算牌，努力把给自己揽下的剧本演完。

她知道男人最享受征服感，尤其，像顾慕飞这种话又少、让人琢磨不透的人，她总得试着赌一把。

于是她明知不胜酒力，却还是微笑着当着他的面，挑衅般一杯杯故意接下惩罚。

渐渐，她脸上的酡红再也不是单纯装出来的了。

顾慕飞眼底似乎无奈地阴沉，让人给她送来一杯雨前龙井。这个举动倒是令苏梨十分意外。

“谢谢你，顾先生。”

顾慕飞却淡淡地道：

“叫我名字。我不喜欢别人喊我顾先生。”

苏梨不知道，都是什么人才会称呼他“顾先生”。

端详着他英俊的侧脸，苏梨兀自细品了半天，解酒的雨前龙井也在嘴里温热含着。

怎么会有人有这么奇怪的不喜欢呢？

过了许久，才听到苏梨小声地试探：

“慕飞？”

“嗯？”

他本只是随意朝她一扫，目光却停在了她的唇边……顾慕飞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片刻后，他仅只对她略略挑眉。

苏梨懵懂地歪了歪头。酒精把她薄薄的脸颊染得海棠般红艳，口红被青花瓷的茶盏抹花了一点，桃花眼也迷离了几分。她微怔了一瞬，像在猜他那一挑眉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苏梨的指尖迷糊地在半空迟疑了一瞬，最终似乎鼓足勇气，轻柔而小心地落在他的唇角，声音柔而疑惑，靡风软醉。

半真半假地试探，她心里竟也升起一点小小的赌气与忐忑：

“……是……在这里吗？”

顾慕飞的丹凤眼一沉，深水般的瞳仁似乎霎时收缩——苏梨竟感觉自己像乍然被他公开反摁在这张椅子上。

顷刻间，他的呼吸仿佛彻底被掠夺——

但下一秒，他的嘴唇只紧抿成一线。

指尖带来的香气似乎让他的身体一紧。

“苏梨。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懵懵地，像意识到做错了什么，苏梨收回手。她恍惚似看到顾慕飞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黯淡，让她心中莫名一涩。好看的远山眉朝他蹙着，桃花眼消沉，隐约透着难受。

……反正，喝醉了的女孩子最好接近了，不是吗，顾先生？

“我、我先出去一趟。”

起身，苏梨踉跄着离开牌桌。

柔软朝顾慕飞背转的刹那，苏梨这才察觉到自己心跳的真实混乱。

那一瞬间的触碰……竟让她也差点失控。

原来，她也入了戏。

这可不行，苏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失控了？

高跟鞋踩在松软的地毯上，心跳随着摇晃的步伐逐渐平缓下来，她轻轻按住发热的脸颊，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含义的弯……

……而离了她的牌桌，一切立刻变得索然无味。顾慕飞的心底竟隐隐泛起根本不该有的烦躁。他打牌屠杀起别人的无情陡然就跳出他的手腕。

两人的小动作早就被一旁坐庄的周一收入眼底，他有些得意地远看着：老顾，你这座以前闵财校园里难攀的冰山，也有今天。

近乎鬼祟地凑到顾慕飞的身侧，周一胳膊一肘，反搭在顾慕飞的平肩上，小声凑近耳边调侃道：

“……怎样，这苏梨苏学妹如何？‘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是你要的那个不是？

“别看她柔柔弱弱，她可是我们校研究院读建筑的院花呢。至今她还是单身。”

……梨花？

顾慕飞眼也不抬。

这个称呼倒和当事人很像，纯白里透着一点点野心红。

但她比花可活跳跳多了。

“苏学妹这么久没回来，老顾你确定不去瞧瞧？”

周一挤眉弄眼。兄弟之间没什么好遮掩的。

“梨花”。像不可抗拒的挑衅，顾慕飞竟骤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急迫，似乎必须立刻……

抓住她。

但起身的动作慢得像犹豫。顾慕飞无声按了按周一的肩，像特别谢他，又像叮嘱他今晚都最好赶紧闭上嘴。

顾慕飞起身便去寻找苏梨。

他是在整个套房外的大露台上找到苏梨的。露台探出夜色中起伏的闵秀山，夜风里飘落起小雪，苏梨的背影伶仃得像一艘飘得太远的舢板。

她坐在冰蓝的无边泳池最边沿，背影黑漆漆的，两只脚凌空垂在泳池外。迎着夜风，她眼神却清明了好几分。

“苏梨——？”

顾慕飞大跨步上前。

回头，看到近乎于追上来的顾慕飞，苏梨的脸上却满是茫然惊讶：

“顾……”

回想起他奇怪的不喜欢，苏梨把“顾先生”这个称呼咽回到嘴里，又重新道：

“……慕飞，你怎么来了？”

“……你坐在泳池边做什么？”

显然，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误会，脚下放缓，脸色也瞬间又变得若无其事。

“……我在……看夜景？”

迷茫地，苏梨回答：

“刚才我有点头晕……我突然想看看江景——”

穿闵州而过的鹦鹉江夜景流光溢彩、纸醉金迷，确实是东南一绝，但——

从他们所站的山间别墅度假酒店望出去，闵州市中心就像地平线上一片耀眼的光斑，江水就像一条不起眼的蜿蜒黑丝带。

说着，顾慕飞已先伸出手：

“下雪了，别坐了，先下来。”

没有拒绝，苏梨扶住他伸出的手借力。泳池太滑，苏梨的高跟鞋骤然失衡——

他的动作怎么能这么快啊。

下一秒，顾慕飞就已一步跨上泳池，精准地用膝盖与怀抱护住她。

掌心如铁箍骤然强势收紧，她能清晰感受到他骨节间骤然爆发出的狠戾——

稳稳地怀住她的腰，他将向水面倾倒的绿裙梨花美人深深锁入怀中。

苏梨被他掌心瞬间迸发的力量吓了一跳。

呼吸……就像凝住。

可下一秒，仅这一瞬，这力量便又像乍然清醒般温柔卸下，像他在努力抗拒着什么本能。

游刃有余地，他收回那份爆发出的强烈主宰意志，轻轻地将她温和拉起。

他低头凝视住她，雪花沾染的焦金色头发被风胡乱撩动，眸光里仿佛无数心思都被理智强行压下涟漪。

冷静就像一道霎时被崩断的弦。仿佛再不主动，他就会彻底输掉这一局——

他的克制刹那解体。

手牵住她不放，像下定什么决心，顾慕飞突然沉声说：

“你想看江景的话，我知道一个秘密的地点……”

直视进她的双眸，像踩过某道绝不逾越的边界，他竟然生出一丝近乎危险的期待。

他更进一步：

“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这算不算一种危险又诱人的诱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