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储物间的雨夜密码

迎新晚会前三天，暴雨突至。林晓曦抱着淋湿的琴谱冲进后台储物间，撞见鬼鬼祟祟的李明远正对着墙角的旧钢琴拍照。琴盖上落着层薄灰，却在中央位置有个清晰的银杏叶形印记——像是常有人把银杏叶标本放在这里。

“这琴是礼堂淘汰的珠江牌，“李明远慌忙关掉相册，屏幕闪过的照片里，旧琴键上刻着极小的“LY“字母，“我在做校园旧物修复计划。“他说话时，背包里的银杏叶风铃发出细碎声响，和窗外的雨声奇妙地共振。

林晓曦忽然注意到琴凳缝隙里露出半截琴谱，抽出时发现是《致爱丽丝》的片段，谱面角落画着心电图般的波浪线，每个音符旁标着“80bpm““75bpm“的心率数据。“这是...你母亲写的？“她指着右下角的签名“李静宜“，看见李明远的瞳孔骤然收缩。

雷声在头顶炸响时，储物间的灯突然熄灭。两人同时伸手去摸门框，指尖在潮湿的墙壁上相触。李明远慌忙后退，却撞翻了堆在墙角的旧纸箱，里面散落出十几枚银杏叶标本，每片叶子背面都用医用胶布贴着日期：2008.9.1到2008.9.30，正是林晓曦住院的时间。

“这些叶子...是从市立医院后巷的银杏树上捡的吧？“她借着手机微光，看见叶片边缘的锯齿状缺口，和记忆中医院那棵百年老树分毫不差。李明远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想起母亲出事前每天下班都会带片银杏叶回家，说病房里有个爱弹钢琴的小女孩，让他想起小时候学琴的自己。

“你手腕的烫伤...“他突然抓住林晓曦的手，在闪电的强光下看清疤痕走向，“是打翻床头柜的搪瓷杯烫的，对吗？我母亲当时说...说你疼得直哭，却还惦记着琴谱有没有被弄脏。“

雨声突然变大，像要淹没所有秘密。林晓曦猛地抽回手，记忆如潮水涌来：那年秋天，总穿白大褂的林阿姨每天来病房陪她弹琴，用手术刀在苹果上刻银杏叶哄她吃药，直到某天清晨，护士说医生再也不能来了，因为“手术出了事故“。

“你母亲是不是...李静宜医生？“她的声音在颤抖，想起父亲出事那天，手术室门口的电子屏上，“主刀医生：李静宜“的名字被红笔圈住，下面跟着“手术取消“的通知。李明远低头盯着地上的银杏叶，叶片上的水渍在手机光下折射出彩虹，像极了那年母亲带他去看的钢琴演奏会，舞台上的追光也是这样的颜色。

储物间的门突然被风吹开，雨丝飘进来打湿了两人的衣角。李明远慌乱地捡起散落的标本，发现2008.9.15那片叶子背面，用蓝笔写着极小的“对不起“——正是林晓曦琴谱上染血的日期。

“那天我母亲原定给你父亲做手术，“他突然开口，声音混着雨声，“但她在去手术室前摔倒，右手被开水烫伤，临时换了医生。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为了给你买钢琴贴纸，才在雨天滑倒...“

话音未落，雷声再次炸响。林晓曦看着李明远从口袋里掏出个金属小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12枚银杏叶形状的创可贴，每枚都印着不同的钢琴键图案——和她父亲出事那天，护士给她的创可贴一模一样。

窗外的银杏在暴雨中摇晃，有片叶子穿过雨幕落在旧钢琴上，恰好盖住琴键上的“LY“刻痕。林晓曦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对不起“，而病历单上的“手术取消原因“栏里，写着“主刀医生突发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