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与白
四肢似乎已经逐渐开始生锈了……
很疼……很疼……
视野之中尽是漆黑，说不出来话，也无法操控身躯。
某种尖锐又冰冷的东西似乎刺进了皮肤，喉咙干的要命，就是不停的被火焰灼烧一般。
说实话，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就只是看着自己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了，然后自己一个人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
孤零零的像是一条孤狼……也有可能是一条在路边只知道乞讨的流浪狗。
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就好像，只是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可能在别人的故事里面成为配角，最后，死在某次可能让别人成功的意外中。
在别人缅怀中死去……可能是最光荣，或者是最理想的死法了。
即便，被人忘记其实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似乎只是一瞬间，身体恢复了些许知觉，视线模糊的看着条条框框的天花板，以及恶心令人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鼻子上绑着纱布，稍微动弹一下，身子似乎就像是要散架一样。
还活着吗？
明天艰难的撑起身子，手掌背面的点滴上标注的字眼逐渐清晰。
这个地方……是医院吗？
“你醒了？”
坐在明天身旁，带着眼镜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恼火的注视着明天，仅仅只是对视，咄咄逼人的话语却倾泻而出。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你非不听！你难道不知道，三年前，从你参演的那部电影爆火了之后，你就已经是一个公共人物了！你难道不明白你身上的商业价值吗？是，你小时候的这段过往对于你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网络的粉丝根本就不会那么想你明白吗？你自己看看，这是你这几年第一次去上头条了！大明星！”
‘热搜爆炸新闻！原来淡出我们视线的明天居然还有这段过往！’
下面附上葬礼上争吵和殴打的片段，足足长达十分钟。
就算视频模糊的不能再模糊，也足以让人看出这就是明天本人。
“……”
“可是这一切不都是真的吗？弄虚作假的意义到底在哪呢？”
明天的嘴唇微微发紫，苦涩感顺着舌苔触动的逐渐苏醒的大脑神经。
难道自己，又做错了吗……
“是，都是真的！明天，只有你这个人是假的！明白吗！在这个世界上，是真是假其实对于我们来说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是你的人设产生的商业价值！这才是最重要的，你的一切行为都会影响到你的商业估值，只要有一点点的负面新闻，你知道会对公司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你们的赚钱工具罢了。”
“明天！我到现在都是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何方，从你拍第一部电影的时候就跟着你，你玩消失，对戏不好，有情绪！那次不是我替你去导演那里收拾烂摊子！”
“这三年，你明天自己摸着良心，我何方是不是把你当兄弟对待！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啊！你自己说说，有时候耍小性子就不说了！还有对于品牌方的产品你觉得不好用，有问题，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干嘛要挂在自己的微博上！打品牌方的脸吗？告诉他们，我们不仅给他们代言，还觉得他们的产品不好用吗？”
“可这些不都是真的吗……”
明天的脑子似乎要炸了，何方咆哮般的话语似乎在脑海中爆炸。
他自己也清楚现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法则，但是自己却无法做出改变。
明明一件事情明知道会是错的，明知道不好用，甚至根本没用或者是不能用！可是他依旧要去洗白或者说是说好话。
为了自己的生存，就真要不顾一切吗？哪怕可能会导致不良的反应或者影响也要去做吗？
至少，明天自己是这样想的。
他不想出名，也不想当明星或者是演员。
他只想普普通通的活着……
可是当那个新人的导演说他和自己相像的时候，明天似乎真的很看见和自己曾经的相似之处，那副冷峻的脸上，明亮的瞳孔中，藏着一丝丝不易发现的黯淡，那是过去留下的伤疤。
所以明天相信那个导演，结果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这种地步。
一个自己甚至连活动都受限制，然后和圈里的一帮混蛋一起挖空网民余额的骗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我不想再和你废话了，关于公司的处罚已经下来了。”
何方从包里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合同，递到明天面前。
明天看着何方愣了愣神，然后就签过了自己名字。
这样的生活，早就已经结束了。
“你不问问是什么吗？”
“雪藏解约加违约金呗，还能是什么，我可不相信公司走的时候会这么简单放过我。”
明天深吸一口气，然后看了看窗外。
噪杂的声音似乎是发生了争吵，可能，医生没有从死神的手里抢过某个人的性命，失去理智的一家人，觉得是医生大概没有尽力吧……
这种事情，到底谁说的准呢？
明天不认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也不认为何方做错了什么。
他有他的压力和生活，而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
在现实面前，总有被迫接受的一方。
尽管曾经是朋友，但终究会形同陌路。
保持初心，是这个浩瀚世界最可耻的笑话。
“你父母的资产，似乎都被你捐赠给孤儿院了吧？我想知道，这巨额的违约金三百万，你打算这么怎么还。”
“下半生来还呗，还能怎么样……”
明天苦涩的笑了一声，他知道，何方已经做了最大权限的让步了。
所以自己要解脱的话，至少不应该要让他为难。
“你明明知道，只要你低头，这份合同就不会生效的，可你为什么就这么固执呢？”
“因为，我想活得清醒一点。”
那副黯淡的瞳孔里，居然闪烁着从未出现的点点星光。
“可是清醒的人下场都会很惨的！”
“那就惨呗，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很惨的事情了，对吧……”
手中的钢笔递到何方面前，这可能，是他们这辈子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作为兄弟，或者说作为朋友，他何方绝对是称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