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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往事旧梦

皇帝见他不动说:怎么,还不喝?

颂耽纠结,但是酒是一定要喝的,和硕的规矩人能等酒不能,喝了酒颂耽说:谢过皇帝陛下,颂耽还有一事。

皇帝:但说无妨。

颂耽:既然已经将公主嫁给我了,能否让公主下来坐在我旁边。

皇帝故作不解:公主此时正在寝殿休息,如何叫来?颂耽首领太心急了些!

颂耽一听坏了,还真不是长华,立刻抬手一指:皇帝陛下,我要的是这个公主。

皇帝明白前戏铺垫的够长了可以收场了,将手中久久未放下的杯子搁在桌上说:颂耽首领可是想随意在朕的皇宫里挑选公主做你的妃妾?

颂耽不解,皇帝这是喝多了吗?我要的是长华啊!:皇帝陛下,颂耽只想要她,没想过要别人。

皇帝向身后的龙椅背靠了靠:那颂耽首领是再怪朕愚钝无法洞察你心意?还是怪朕没有将安国公主一同赐给你,叫你享齐人之福啊!

天子威严,众人惶恐,丽嫔在身旁出来缓和:颂耽,陛下已经将荣欣公主此等尊贵皇亲许配给你,你就该跪谢皇恩,怎么还无理挑剔起来了。

颂耽明白南楚皇帝不高兴了,长华今天他是带不走了于是出声:皇帝陛下,是颂耽愚钝错会圣意,颂耽一心求取长华,今日不可颂耽便来日再求,还望陛下收回成命,不要将荣欣公主嫁到和硕去。

皇帝听他竟然叫阿姐的小字,顿时气血上涌:放肆,你是在将朕当玩物戏耍嘛!你要便要,不要了还要退给朕?荣欣公主何等尊贵岂是你能侮辱的!来人那,将颂耽收押送去外宫天牢,不日送回和硕,充作流民。

虽说颂耽只是先和硕王的遗腹子,可在和硕也是王子尊位,且和硕仍保留着奴隶制度,奴隶与牲畜无异,让颂耽回和硕当奴隶还不如一刀杀了他好。

众人亦不知为何如此,陛下吃了几杯酒醉了心本是赏了和硕一位皇亲公主的好事,可怎得突然就变成了收监流放,这个和硕首领实在不懂事。

和硕小世子本要上前求情,被丽嫔眼神阻止了,颂耽亦是要反抗被长华阻止了。

皇帝恼怒,酒席未结束就拂袖而去,众人也只能草草散去。

太极宫的飞檐正滴着清明新雨,九枝缠金灯树映得龙纹地砖泛起粼粼波光。长华提着六角琉璃宫灯转过游廊时,杏红披帛扫过廊下新开的垂丝海棠,花瓣碎痕仿佛昭示着此时是子时三刻。

“公主万安。“当值宦官推开朱漆殿门,鎏金狻猊香炉里逸出的沉水香与雨气纠缠。皇帝独坐在螺钿屏风前把玩和田玉连环,烛火将他十二章纹的玄色常服染成暖黄,倒显出几分少年时在弘文馆抄书的模样。

长华盯着他腰间新换的蹀躞带,七宝镶嵌的带銙比三日前少了两枚。她将琉璃灯搁在青铜仙鹤灯旁,状似无意地扶正案头歪斜的奏折,绯色广袖扫过最上方那本描金云纹的——果然瞥见“和硕“、“互市“几个朱批小字。

颂耽鲁莽但心地良善,她取下累丝金凤簪挑起灯芯,溅落的烛泪恰巧封住奏折边角的火漆印,“陛下,收回成命吧?“

皇帝忽然攥住她悬在空中的手腕,缠枝牡丹屏风上的影子蓦地交叠,惊得琉璃灯罩里的火焰倏然一跳。

皇帝审度的眼眸中满是沉沦:你想跟他走?

长华顺势跪坐在满地奏折之间,松绿裙裾如莲叶铺展,藏着玉簪的右手悄悄探向鎏金烛台:“陛下,臣并未有离宫之意,是颂耽擅自做主,与臣无关“

窗外骤起的春雨打在金丝竹帘上,淅沥声叮当脆响。

皇帝:既然无关,你何必在乎朕怎么处置他。

长华:臣虽无意于他,但他是臣多年好友,臣不能见死不救。

皇帝:救?你想怎么救?只要你来,朕就觉得你在乎他,朕妒忌他怎么会放了他。

长华抬起了头说:陛下,长华是您的臣子,不会别有二心,陛下大可放心。

皇帝见她抬头,起身过来拉她,他力气大二人距离又近,长华一把就被拉的扑在他身上。

皇帝:阿姐,你听朕的心声,朕好想你啊,可魏七德说你身体不适,不宜伴驾,朕又忙于朝政,都好些日子没与你亲近了。

五更梆子响起时,长华凝视着皇帝枕在她膝上沉睡的模样,与少时那个因背不出《帝范》而哭肿眼睛的少年渐渐重合。

昔时的少年到底成长成了个什么样子,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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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都半年多了,想起阿姐那日可是十分的听话,留的他十分缠绵,皇帝急匆匆的一挥手:都下去。

人走了,皇帝回了头被魏七德气笑了:关上门啊!魏七德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儿了!

长华见他关门心叫一声不好,她最初真是没在意这件事,男女之事无非欢爱,男女各占一半,世人都说清白重要,可她又不怕没人要,何必在意这些,让皇帝安心,早早厌倦了放下她,是她原本的计划,毕竟相比皇帝防她查她,一个所未的清白并非要事!可谁想的到,皇帝如此不知疲倦!内宫嫔妃众多整日留恋于此事,身体还能受得住?

长华拉起袖子擦了擦嘴角说了一句没过脑子的话:你要干嘛?

明崇压迫着走近她:你说朕要干嘛!

长华有些发懵,本就没从蒙凯要走的悲伤中抽离,小皇帝来添什么乱只好借口说:陛下,臣来了癸水身体不便。

皇帝依旧再靠近她说:少拿借口搪塞朕,朕算过日子,不是今日。

你个皇帝,算这东西干什么!长华头都大了,今日不想,就是不想,我开心我就顺你意,皇帝又怎么样,不开心就是不行。

见她脸色冷了下来明崇不解:阿姐,朕说错话了?

长华起身绕过他向门走去:陛下,臣今日心情不佳,您回吧。

这话说的明崇真是开了眼了,还有宫妃说自己心情不好不侍君的?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往前走说:阿姐是不是忘了,朕才是皇帝,阿姐不是!

明崇的话有些点醒了她,确实心情再不好,她也不能命令皇帝做事,抬眼看着明崇语气转变的柔和说:陛下,臣没做好准备,您容臣缓和缓和。

皇帝俯视着看着她:好,朕给你时间,今夜就宿在永安宫了,等你准备好了,朕在开始。说罢自顾自走到床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皇帝的衣饰繁杂,长华见他很难脱,左右快把自己缠住了,走了过来:陛下又要像十五那晚一样不肯走吗?

皇帝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犹疑,好似一派正气的说:朕想要的没得到,怎么会走!

顺势起身让她给自己更衣,长华也是气,你不走?好!你不走就不走?蒙凯走了,她少了一个有趣的玩伴,今夜就拿你寻开心!

后来她又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迷迷糊糊的喊了几次明崇的名字。

她叫他明崇了。

自他登基,他就只能是陛下,再没听过她叫一声明崇,他记得十三四岁仲夏的一个夜,他跑去谊心堂,夏蝉在槐荫里慵懒振翅,明崇赤着脚溜出弘文馆时,怀里还揣着半块冰镇的蔗浆酥山。月色将太极宫西角的废荷塘染成黛青色,褪色的雕栏上爬满新生的木香藤,他远远望见阿姐茜色裙裾掠过浮萍,惊起三四点流萤。

“阿姐!“少年清亮的嗓音惊散荷尖的豆娘,长华回眸时鬓边金粟钗穗簌簌作响。她足尖点着残破的石舫边缘,藕荷色披帛正被晚风托成云朵的形状:“明崇怎知我在此处偷凉?“

明崇红着脸藏起被青砖磨破的脚掌,捧出融成蜜水的酥山:“尚食局新制的...阿姐跳舞时最宜配这个。“话音未落,长华已拽着他跃上长满青苔的船板。菱角花从她裙摆簌簌掉落,惊醒了沉睡在荷叶下的锦鲤。

当散落的月光穿透柳隙时,长华忽然旋身踩响踝间银铃。褪色的朱漆船板竟被她踏出羯鼓的韵律,惊得明崇怀里的冰碗差点倾翻。他看见阿姐的月白云锦袴褶忽而舒展如鹤翼,忽而收拢似含苞的玉簪花,腕间金钏与流萤争辉,在暮色里划出碎金般的弧光。

“这是龟兹新传来的拓枝舞!“她的笑声惊起芦苇丛里的白鹭,发间金粟花钿随着旋身纷纷坠落。明崇慌忙去接,却见那些精巧的金箔正巧落在浮萍中央,被跃出水面的鲤鱼啜成点点星光。晚风裹挟着荷香袭来,少女茜色裙裾如晚霞铺展,露出系着五彩丝绦的雪白绫袜。

子夜更漏声传来时,长华忽然拽着披帛旋身而下。明崇尚未惊叫出声,已被带着荷露清香的衣袖笼住双眼:“快许愿!“少年从她指缝间窥见万千萤火正从腐木间升腾,宛如银河倾落在生着青萍的水面。

多年后新帝在骊山温泉宫宴饮,总不许宫人驱赶殿前流萤。有老宦官亲眼见过,帝王常对着鎏金舞马衔杯壶上晃动的光影出神,壶身映出的茜色残影,恰似那年仲夏掠过荷尖的云锦袴褶。

当时的阿姐一舞终了,还问他:怎么样明崇?我跳的好不好?

明崇:好看,像仙子。

长华:好看有什么用,我马上要嫁给冯三公子去咯,你们几个都看不见我跳舞了。

明崇:阿姐为何要嫁?

长华抬袖擦了擦额角说:我自己粗心,把自己算计进去了,怪不得别人。

明崇自小就爱洁,他本以为阿姐一身汗液,必定臭死了,哪知道她抬袖带起的微风竟然带着淡淡的香气,那香气不是花香不是果香也不是木香,他也不知道是什么香,但是,闻起来真的好极了。

见他嗅了起来,长华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的头发香,我告诉你我头发可香了,你闻闻。

说着拉着自己的头发给明崇闻,她的头发有着浓浓的花香,可也不是刚才的味道。

她自己也闻了闻头发说:明崇你这么晚跑出来,东宫的侍从都没发现吗?

明崇:我又不是太子,东宫那么多事儿谁会管我!

长华一个翻身将他从回忆中带了回来,明崇把她转了过来,后背对着自己刚想搂着睡下,想起还有事情没吩咐,起身拉起外袍走到门前轻声说:魏七德,明日不起朝了,有事去宣政殿说。

待听到魏七德领命,他才安心的走回床上。